本回并不在事先策划的剧本中。只因上回说到大漠石板城(Slab City),引起《文学城》茶轩论坛资深茶客文革先生的好奇。功底深厚的人,就是不一样!忽悠、糊弄根本玩不转他。他四两拨千斤,一个问题抛出来,弄得你临阵改剧本。文革先生的问题是:当地的水源不知怎么解决?
Good question!
围绕这个问题,本回把帝王谷的来龙去脉、过往现状,作个概略补充。很久很久以前,帝王谷属于科罗拉多(Colorado)河流域。科罗拉多河从犹他州的红土高原,一路向西,劈开亚利桑那州的大峡谷(Grand Canyon),抵达加利福尼亚,却遇到洛矶山余脉阻扰。河水泛滥,形成冲积平原,是为帝王谷。帝王谷引导科罗拉多河改道向南,最终流入墨西哥境内的加利福尼亚海湾。后来陆续发生大地震,科罗拉多河逐渐改道,绕开帝王谷,沿今天的加利福尼亚和亚利桑那两州边界,流向墨西哥。
大地震不仅使得科罗拉多河改道,还造成帝王谷地面不断下沉,使其平均海拔低于海平面。科罗拉多河在改道过程中,部分河水汇聚在地势最低处,形成了半个罗德岛(Rhode Island)大的内陆湖。由于水源截断,内陆湖渐趋干涸、盐碱化,变为咸海(Salton Sea),周边土壤也渐趋沙漠化,成为不毛之地。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加州官府先在帝王谷东边,建起大坝,拦截科罗拉多河,再开一条大水渠,称为All American Canal,将河水重新引入帝王谷,使这片土地获得新生。五六十年代,帝王谷得到大规模开发。特别在咸海沿岸沙滩上,出现了一个个繁华的旅游度假胜地。孟买沙滩(Bombay Beach)就是当时著名的度假天堂。这里离洛杉矶,圣地亚哥等大都市仅隔两小时左右车程。彼时,在这里的沙滩上,度假屋林立,樯帆翩翩,欢声笑语,灯红酒绿。一时引来许多富豪、政客、影星等,到此地逍遥自在。玛丽莲﹒梦露的倩影,也曾在这里徘徊流连。
却说此次帝王谷遛弯,有一个节目,是去咸海看传说中的夕阳西下。当我们来到孟买沙滩时,天幕上挂着一层云霭,遮挡住西斜的落日。无奈,只好在沙滩上溜达一番。眼前所见,竟是满目疮痍。凋敝的码头,孤零零的灯柱,千疮百孔的木舟,锈迹斑斑的缆车,还有结满盐晶的栈桥,都在无声地述说着往日的排场铺张和喧嚣繁华。“The lost American dream!”而今来这里遛弯的游客,大多作如此感叹。
离开孟买沙滩,驱车南下。一路经过帝王谷中央平原,菀若穿行在田园秀丽的乌托邦国度。最后来到与墨西哥接壤的边界城市Calexico,一墙之外,是墨西哥境内的Mexicali市。这两个城市名,掐头去尾,由California和Mexico组合而成,寓意美墨人民一家亲。可是,亲不亲,难说清,是非恩怨却恼人。——不说也罢!
说起Calexico,不能不说华人先民的苦难与功德。今天,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叫做La Chinesca的社区,居住着5千多华人先民的后裔,故而本地的华人餐饮业,颇有名声,这且按下不表。当年的华人先民是修建泛美铁路的劳工,曽经饱受歧视和盘剥,多少人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他们的累累白骨,筑起了纵横北美的经济大动脉。还是他们,后来又成为开挖All American Canal的苦力。至今,这项工程仍在造福当地,把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水,输送到帝王谷的果园农田和千家万户。
观光Calexico,不能不观那堵墙。看起来,墙很壮观,据说以后若干年,墙要继续建,要贯通整个美墨边界,成为美国版长城。与中国原版长城比起来,美国版长城只能算是围栏,恐怕顶不了多大用。因为这围栏既可以翻,还可以钻,当然是打人民战争地道战,从地下钻。
遛弯Calexico,不能不遛最后那道回头弯(The Last U-Turn)。沿着111号公路南下,可以一直遛到Mexicali,畅通无阻。可是,去时容易回头难。从墨西哥返回美国,额的个娘,那个麻烦!不光要排半天长队,还要备好所有证件。在当下这特郎个不靠谱的时刻,弄不好就拜拜了,就是哭爹喊娘,可能再也回不来。
未知这哭爹喊娘是何种滋味,我们特意去体验闯关。不过,闯到最后关口,看见那个最后的回头标志,猛然觉醒,不可一条道走到黑呀。回吧,不疯了,莫忘了那句话,得回头处且回头!正是:
沧海桑田帝王谷
繁华落尽是废墟
幡然梦醒终未晚
最后关口有回路
欲知后续遛弯,且听下回分解。
(部分图片摘自网上,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