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一门孤独的手艺》
“写作,是一门孤独的手艺。”滋养它的全靠一剂剂的灵感乍现。说文字是诞生于黑暗的艺术,一点也不过分。它不似舞台表演,有灯光和掌声。所谓经典无不是黑暗所生、痛苦所养。
“生活和伟大作品之间,总存在着某种古老的敌意。”如果说耀眼和嘈杂是灵感的杀手,那么舒适和安逸就是灵感的又一杀手,创作的种子无法在这样的土壤着床。
作品的内容可以跟作者无关,但是作品的灵魂一定跟作者有关。作品是作者的代言,作者的意识态势和思维走向无不在作品中呈现。
拿小说创作来说,创作一部小说好比一场皮影表演,作者就是幕后那双拉扯绳子的手。每一个人物,每一句台词,每一次事件冲突,无不暗藏作者的心机。
写作之所以孤独是因为它的诞生只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作者。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出来的东西,无异于手工作坊里的手工制品,每一条纹理、每一个细节无不浸透着作者的呼吸与力道。
写作之所以孤独,还因为它是作者与自己灵魂的对话,没有足够的警醒和觉悟,以及进去出来、出来进去的积累(进去是指进入自己的内心,出来是指跳出小我站到一定高度)是写不出有价值的东西的。
然此进去出来何其的难!进去需要勇气,出来需要智慧。大部分人喜欢待在不进也不出的舒适区域,如此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也是种福气。但今天说的不是福气,而是写作。你让他们写,写出来的必定是些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的东西,时髦的说法就是没有灵魂。
剖析自己和剖析他人是有区别的。很少有人敢剖析自己,即便剖析也是迂回曲折,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剖析他人就狠许多,甚至不惜加上主观的臆想和一厢的判断。
人在痛苦时写出来的东西往往沉重而压抑。一味于低空中盘旋、于泥沼中沉溺,让人很难看清楚自己。这时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在悲伤慢慢从情绪中分离、沉于心底之时,心也渐渐变得清朗起来,这时写文,就有了眉目,有了层次。
前面所说跳出小我站到一定高度,并不是指要刻意拔高自己,以圣人的姿态来写众生,更多的是指一种自我的蜕变和成长,而让人蜕变和成长的一是时间,二是经历。
写作是门孤独的手艺,还因自我表达跟市场需求的这对矛盾。不仅写作如此,做音乐也一样。但凡小众各色的东西都有频临灭绝的危险。于是我们跟随市场,跟随大众,扼杀身体中那些能代表我们的部分,你会看见很多面孔一样的人,说着一样话,做着一样的事。一旦异军突起,小众变成大众之时,也是个性消亡之时。
拿窦唯来说,曾经炙手可热的他的音乐成了冷门小众。他的歌从摇滚中来,而今归于呢喃归于寂静。音乐转型是内核成熟、外壳不谄媚的表现。一个创作人若从青年到老年画风不变,就跟刘晓庆整容一样,六十岁的年纪硬要保持僵硬的二十岁的表情。其实窦仙并没有没落,他不过是跟随了内心的声音,年轻时玩儿摇滚,中年后玩儿的那叫后摇,后现代摇滚。
写作是门孤独的手艺,还跟大众审美有关。大众审美良莠不齐,自古就有曲高和寡。写作的人常常是能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孤独的人,尤其那些跟随内心不逢迎的人。如果没有好的市场,好的营销,和一定数量追捧者,你便注定比孤独更孤独。此时坚持就显得很重要,不仅对写作者,对所有从事艺术创作的人都如此,直到有一天你有幸被大众看见或者听见。可悲的是你的成功与否不取决于作品的质量,而取决于大众的口味。十年前和十年后,你还是那个你,作品也还是那件作品,区别只在十年前没人知道你和你的作品,十年后有人知道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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