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戏称,土生土长的北京男孩要么就是嘴贱贼贫,要么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我想我属于两种极端的混合体,平常装酷不说话,在这个‘不理女’面前,是淘空了肚子逗她说话。初二整整陪她骑了将近八个月的自行车,风雨无阻。最终天可怜见撬开了她的金嘴,不过她和我说话,也仅限于‘噢!’‘是吗?’‘不行,我没空’...之类的短句,我只能说她的风格还真是言简意赅。
到了初二末,也是她中考过后,她上了外校的高中,在几个死党的怂恿下,我在她家门口不远处的胡同口堵住了她,强行把她拉到了古城公园。那时的古城公园还有一个湖,我爸年轻的时候偶尔会装装文艺小年轻,喜欢脖子上挂个相机出去采采风照照相什么的,在这个湖边也为我妈留下了不少年轻时候的倩影。那个时候,古城公园的湖边对恋爱中男女做出的贡献,绝对不亚于以后大学里面流传着各种各样传说的小树林。只是前两年回去发现那个湖被填平了,变成了一群活力四射的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场地。
站在微波粼粼的湖边,我问‘不理女’可不可以当我女朋友。至今我还清晰记得她一脸冰霜,以至于多年来每当我回忆起她,总开始于她那春风拂面的甜美面孔,蓦然回眸间和我四眼相对,鲜活的脸上顷刻风云变幻一脸寒霜。她的回答依旧秉承一贯简洁的作风:‘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其实多年后我所积累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或者有时光穿越机的存在,让我回到当时的古城公园,我一定会告诉那个站在湖边手足无措忐忑不安的少年:在她拒绝你的那刻,正是你该发挥流氓本性的时候。好吧,换个好听点的词,发挥霸道总裁的本色。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就该准确无误拉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足够可以“壁咚”的墙边或者柱子边,强行把我的初吻送给她,估计事情的结局会有所改变。
夏梅小声说道:你说的‘事情的结局’会有所改变的意思,是不是你爸得托人去派出所捞你?那也算是人生经历中很难得的一种。
总之,我骑车跟了“不理女”八个多月,她即便不动心也该习惯了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我是一直不相信她会对我毫无感觉。或许造成最终我和她的生命没有任何交集的主要原因是:我不该在表白被拒绝的第二天,接受了0号女朋友的表白。如果这一切没发生,那么‘不理女’也不会成为一个终极遗憾...如果...有太多如果了。
是的,该说0号女朋友了,毕竟她是我生命中,该叫做第一个女人吧。也是前后历时最长的女人,从初三到大一整整五年。
对不理女的表白失败,除了我自己伤心难过,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不觉得那算针尖点大的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不理女’,所有人也都认为我根本没有那机会。她是属于超级乖乖女,学习成绩好,家庭又富裕,前途一片光明,目标极其远大。
虽然我自诩还长的不赖,但是但凡有眼光的女人,却很难看得起我这个住在路边随随便便用砖头搭起的小平房里面,学习成绩在及格线边缘沉浮的料。人家说,她是上清华北大的命,而我呢?我的前途和命运就是地铁通到古城,我妈四处托人找关系把我送进地铁站当地铁司机,好歹也算是个铁饭碗。
0号女朋友,之所以叫她0号,是因为和她的开始,历程到结束,可能根本就无关爱情,只是少年的冲动和对性的好奇。1995年,那年我14岁,刚上初三,能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尽管当时的少年都坚信自己懂得爱情。
不知消息是从哪儿传出去的,反正我对不理女表白失败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年级。不爽归不爽,那个少年根本不知愁滋味,难受也就持续不到两天,或许老妈的一顿五花肉就已经抚慰了一半的心伤,或许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明确定义什么叫做心痛。归根结底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第二天照样骑着我的破自行车去上学,放学的时候在自行车棚看到了0号。
0号发育的很早,那时她也14岁,但是女人该长的地方都发育开了。我当时不过一米六五,她已经快窜到一米七了。其实她长的并不算漂亮,第一眼看到她的人,绝对先被吸引的是她胸前隆起来的地方。每当她迎面走来,我们这群毛头小子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胸脯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跳动,这种目光,在那个年龄段,不能全叫色眯眯,更多的成分是好奇。
那个夏日的黄昏,0号女和我表白了,她的表白单刀直入,就一句话:我能不能和你交往?
很多年后我一直都不明白,站在夕阳下的那个少年为什么会一口答应。如果当时是年少冲动,为什么和她交往几年后,直到我成年上了大学,尽管没有那种爱的感觉也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却还是不分手。如果最后的分手不是由她先提出的话,估计我俩现在早就结婚了。
夏梅分析,当初我一口答应的原因估计就是第一次有女生向我表白,压根不知道怎么拒绝。另外就是一个作怪的心理,想变态向不理女宣告:你不要我,会有别人稀罕我。
我一直坚信,14岁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该是"处女座"的吧,那个时候毕竟还是九十年代,再开放也没有到达现在的程度。可是夏梅说,如果第一次是她先主动勾引你,第二次她就知道怎么女上位,那绝对不属于“处女座”。其实我对于是不是处女座并没有什么苛求,只是觉得那个年代的少男少女该纯洁一点吧。
似乎又听到夏梅酸溜溜的说:才14岁,表白没两天床就上了,那还纯洁呀?
初三学业繁重,0号女和我还是坚持一周‘特别’约会一次,地点都选在当初我向‘不理女’表白的那个古城公园。夏梅伸出巴掌作势在空中piapia扇了我两巴掌:你怎么这么贱呢?不会换一个地方呀,全北京城你就认识一个古城公园吗?
我们父母都是需要时不时加个班的工薪族,其实我们也并非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只是我们都住在古城附近,古城公园离我们两个人的家都比较近,约会完了也不会太晚回家引起父母的怀疑。公园后面有一片藤蔓缠绕的走廊,那片走廊比较隐蔽,藤蔓没人修剪早已滋生蔓延,一直是阳光所照不到的灰暗色区域,所以少有人来。那片走廊就是我所有关于人体研究生涯的开始。
偶尔白天的时候父母不在家,我们也会去家里偷欢。一直这么交往到了高中,双方父母都没有发现。最让我痛悔的是,刚和0号在一起不久就碰到过‘不理女’。当时我俩刚刚从古城公园里面完事出来,互相推挡拉扯间那么一转头就看到了‘不理女’。世界在瞬间安静,‘不理女’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是我所常见到的一脸寒霜,那一刻或许寒霜中还加了点鄙夷的成分,她如同往常一样白了我一眼。0号女朋友则用力用两根手指掐起我胳膊内侧上的一块嫩肉再狠狠拧了半圈,之后骑车而去。我疼的呲牙咧嘴,可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不理女离我远去的背影。多年后,我还记得‘不理女’那一刻鄙夷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