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海带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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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属于发育比较晚的那种,别的孩子进入大学时都发育的差不多了,我还是瘦不拉几像根竹竿,一眼看去不是吸毒就是长痔疮。这是我室友总结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方面得出我长痔疮的结论。

  不过我对自己迟迟不发育的原因归咎于我妈和我奶奶关系不好,因为我爷爷在黑龙江对一寡妇念念不忘痴情守护了20年,我奶奶就把对爷爷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在子孙身上。我妈说小时候奶奶用九阴白骨掌打过我,要不是那天晚上亲自给我洗澡看到我背上的掌痕,还不知道我奶奶对自己的子孙下手有那么狠。

  我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不过我奶奶老是给我吃剩饭倒是真的。她一个人要带七个男孩子,每天都是一次性做一大锅足够吃两三顿的饭菜,早上吃剩了就用棉被裹一下放进一口大木箱子里保温。有时候她犯懒,就把剩菜倒进饭桶里一起捂着。我们几个孩子都是散养在古城一条街上的,每个孩子玩累了自己回家吃午饭,打开锅盖里面有什么吃什么。一般情况下棉被掀开几次后里面裹着的饭菜都凉了,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小时候经常拉肚子,造成了营养不良发育较晚。

  我真正开始发育是从大二之后,那时食堂一个馒头三毛四,那是实实诚诚的白面,一般人一个下去就饱了,我一顿能吃下去三。再经常去操场健身房消耗过剩的精力和体力,身体就在大二到大三那一年多里一下子长起来了。那个过程对于我自己和天天见到我的人是后知后觉,只有以年作为单位来算的话才能看出变化。

  大一下学期,在我还是一个看起来像长了痔疮的瘾君子时,宿舍进行了一场集体打牌运动,所有人合力列了一张能够报的出名字和院系专业的单身女子名单,输的人必须挨个去表白,不论用什么方式。我光荣的成为了第一个去敲开广大女性心扉的人。

  我一共向名单上的10个女生以手机短信,电话或者纸条的方式表白,其实对于外语系的那个清秀的小女生,我还是小有心动的,我们一起上过大课,她有个男朋友两地分居,据说最近刚刚失恋,瞬间成为一群狼眼中炙手可热的猎物。

  可惜这10个女孩当中,就1号女朋友回复了我的短信。当时她喜欢骑车四处瞎晃,正好对我印象不坏,我又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小孩,她对京味普通话有股特殊爱好,喜欢刻意模仿我的儿化音。其实京味普通话是打小从骨头里面带来的,非要让我列出一张表哪里要儿化哪里不需要,说实话,我还真列不出来这张表。

  她接受我表白的初衷很简单,就是喜欢听我说话,我的声音像老式的收音机里发出来的,低沉带有磁性,一开口一股流氓腔,国骂能够严丝合缝嵌入每一个句子里应该呆的地方。把说我的满口粗话美化成这个程度估计也就她一人了。她说每次听到我说话,就如同听到赵忠祥老师用富含雌性的声音在说:春天来了,交配的季节到了。

  整个大三暑假,我们骑车转遍了北京城,连同北京周边几乎所有当天骑车能够往返的地方。要是我父母周末加班,我们也从学校骑车去古城的小平房里面约会。对于这个女孩,我十分感激她在我还是个像长着痔疮的猥琐小屁孩时接受了我,也很感激她看到我家那破旧的小平房时没有露出一丝的嫌弃之情。

  夏梅说那个时候古城周边已经开始拆迁了,迟早会轮到你们家,你们家外墙上是不是也用红色油漆写着一个巨大的“拆”字?北京的拆迁款数目可不小,一夜暴富呀,她当然不会嫌弃你了,你就是一个潜力股。

  不过我觉得其实不是这样的。不管是我的臆想,还是竭力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一段美好的记忆,她在我的眼里,一直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纯洁女孩。当然实际情况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成功的进攻到她腰以下的地方,我们接吻互相抚摸,只要我的手一涉及到她腰下,她就会推开。几次之后就没兴致了,她说她是处女,要把自己留到结婚那天。

  她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只可惜大三下学期刚开始我们就分手了,她说和我尝试了一年多,一直认为自己会喜欢上男生,可是事实证明,她一直喜欢的是女生。。。

  我始终没搞明白这个理由是个分手的借口还是事实,不管是哪个,都是毫无挽留的余地,而且,非常伤人。直到5年后,我在苏黎世公寓中和夏梅翻看她的个人空间时发现,她一头精炼短发,一身中性打扮,十分帅气,更多的是她和一个长发女生同居的照片。每次看到她的照片,我都会可惜了她那丰满的胸部,尽管此时夏梅都会抡起拳头使出浑身气力捶打我。

  大四毕业前我考了托福和GRE,原本打算去美国,追寻少年幻想世界中的‘不理女’,她所在的南加州大学是隐藏我心中的目标。尽管我知道,即便我去了那里也不能改变什么,她和她男朋友亲密幸福的生活只会更加让我伤心。

  但是我一直无法忘怀那句足以冻结我心扉的话语“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样子,那么安静漂亮的脸,无数次在我梦里出现。不是同一个世界,至少你不能拒绝我们呼吸同样的空气欣赏同样的星空吧!

  父亲希望我申请出国深造,母亲希望我在国内找个铁饭碗的工作,他们两个都是小市民,他们的父母辈经历过文革,他们自己经历过下乡,好不容易回到城里找了个工作,又下岗了,一份稳定的工人职位是我母亲最大的心愿,政治清白,不求富贵,只求安定。

  为了安慰母亲,申请出国的同时我也在北京各个招人单位投简历。土生土长的北京户口在十年前找工作还是很管用的,特别是一些‘铁饭碗’单位,从开始投简历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得到了中科院一个研究所实验室研究助理的位置,同时投往美国的研究生申请多数没有得到回复,偶尔有回复的也不是我的第一选择,离‘不理女’的城市太远了。在和父母的协商后,我签下了中科院的合同。

  我必须承认,社会和大学不一样,现实和理想也是有天壤之别的。同届毕业生还奔波于个个求职单位时,我应该感谢我的机遇。合同上,我的工作主要协助一个工程师画工程图,同时协助研究用于制造头盔的材料。

  实际上,我一直都没搞清楚我的工作职责是什么,说白了,我估计也就是打杂的,随着工程师出差,帮助某市建立了一个尸体焚化炉的烟囱,还有参与了非洲某国某炼油厂的烟囱设计,和我一起新进的同事有好几个都被派到非洲去协助工程建造。当时我也在预定的派遣人员名单之内,我父母极力反对,我爹更猛,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领导那,怕我去了非洲过个两三年带个黑人老婆和几个黑溜溜的小鬼回家。自从我拒绝了支援非洲项目,我就被分派到一个老太太手下,协助她进行头盔材料的研发。

  这最终促使我辞掉平身中第一份工作。老太太的实验室就如同她的家,里面除了时刻弥漫着各种不同的气味,没有一个作为化学实验室该有的态度。老太太五十多岁,不苟言笑,手下几个人和她一样死气沉沉,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其他事情都在实验室内完成。我无法忍受混着各种不同化学气味的饭菜香,换句话说是混合着饭香的各种化学气体。当然气味问题是小事,还属于我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当初住小平房蹲公厕茅坑什么味道我没闻过。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情远比这多,比如实验用的一次性手套,老太太都要求大伙洗洗凉干接着用,直到手套破口为止,这也只是一个例子,无数本来只是一次性使用的东西,都被要求清洗干净多次使用。有几次我都想问问她是不是每次擦完屁股后的厕纸也洗洗凉干一下继续用?

  实验室之所有会弥漫各种气味,是原本用来储存和进行异味或有毒反应的通风橱几乎形同虚设,目的是为了省电。我理解老太太的节俭作风,但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工作方式。

  于是我递交了辞职申请,上班未满一年,又是这样的工作单位,辞职还是要交一定数额的违约金。单位头头是个爽快的中年男人,我告诉他我辞职是要出国留学深造,学成归来后要精忠报效祖国。不管他信了没,他给予了十二分的理解和支持,不但没有要我交违约金还把工资一并结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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