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本科六年研究生四年,出来是废物“。不是危言耸听,和同学都是这样的废物。
1968年和A兄垂头丧气地踏上西去的列车。到西安了,要赶下班前报到不然晚上就没地方住了。在西郊,电车停开,提着行李就走。人事科小陈一看报到单就发愣,“没到部里要你们呀!”。同龄人,热情安排住下。小陈和我们第二天就开始联系西高所厂。几天下来,“不要!“。本来有的文化废物就不少,再来两个比大学生更废的还能要?小陈再查公函卷宗,以前要过,早不要了。和我们商量,是不是退回学校重分?不行再来。
大喜!前程未卜,行李留下回京试探。
回校后和人事科科长锛儿周旋未果,在“不服从分配”的紧箍咒下灰溜溜地回到整研所,分到五室。同学说我命太好。以前没想过,现在看是命实在好。马上分到有任务的课题组,没几天就狗急跳墙地把原来根本不懂的线路来了个大换血,以后下车间就没轮上。A兄的组没有任务就下车间当车工了,起码干了一年。一年后厂所分家,厂里分得多,所里分得少。池小王八多,三十几个,中专描图的没几个。留苏生三个、研究生两个。臭豆腐吃起来香,这几个要平均,留苏两个和研究生一个到所。这次命不好。
不久厂技术科下放四车间。受书记青睐,1970年厂里派人到安康支农重视了俺。那时年已三旬,刚找到女友,正在谈婚论嫁。要以我就认命了,女友分手威胁,只得找书记理论。最后连不轻弹的东西都弹出来了-装的,实在没办法了。
B兄是清华大学优秀毕业奖章(俗称金质奖章)得主,男高音。他的命比我坏得多。分到毛太子陈三两把持的沈阳。报到后体检不合格,退回。人事科锛儿等说他装病。住院治疗,锛儿等追到医院要医生逼肖出院。医生无奈只能一纸”不明原因低烧“,让B兄出院回厂,一辈子“小三阳”伴随。
更“好”的命运还在前面。黑材料如影随形,B兄到厂就挨斗。俺在学校有很不当的言论,没事。B兄只因在清华太出名,就“壮”上了。然后“成天三班倒,工作就是扫地,冰天雪地挖防空洞……”。伴儿“在北京也不好受,被同班同学揭发,打成了反革命。挺着大肚子,在劳改队里劳动。一直到要生了,才让回老家。她身上总藏着一封遗书。”。
得金质奖章是学生的幸事,但对B兄是灾难的源头。文革开始就在饭厅荣获对联”表彰“,奖章被抄走,不知去向。挨斗扫地和在零下20度的严寒中抡那一镐下去就火化四溅的冻土,这些都是奖章惹的祸。
B兄心宽,比起”清华文工团小唱组里一位我很熟悉的女同学,丈夫被打成反革命。枪毙了,还要交子弹费。”,幸运多了。
C兄也是金质奖章得主。女朋友已到西安,他跟进。听了B兄的回忆后说,“那个年代,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安慰安慰他吧。我们也就这样挺过来了。68到71年,我们也在车间当工人,我当了车工三年。三班倒,上大夜班时,睏得差点没倒在车床上。幸好是在工厂,许多大学生赶到农场当农工。“。
D学姐是清华有名的全优学姐,钢琴水准到专业乐队都要接收,毕业后当了好几年铣工。
清华本科六年研究生四年出来成了“犬学生”,B兄这么说,我在工厂同事也是这么叫我的。同事把“太学生“的那一点又抬高了一级。同事叫我”犬学生“是开玩笑,到毛太子的地盘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在清华待了十年或更久的就是一群废物。工作后结婚分房排在后面,原因吗?研究生不算工龄,比同班少三四年,比进非重点的要少五六年。涨工值,研究生工资没拿到,和同龄比工作晚了四年,調整工资轮不上,奖金没份。记得大六在西单遇到一中学同学,他骄傲地告诉“工资涨了一级”,而我到那一级是十三四年之后的事了。我们还是幸运的,听说E同学报到后当成1968毕业大学生,读了十年的大学生确实够废物,他的实习工资四百多大毛。
在西安时我和B兄C兄在同一公司不同单位。在第一次調工资时政策是1963年毕业都調,1964年的部分調。D兄的所把他当研究生报上,立即枪毙。A兄的所稍微换了点说法但不忘提他是研究生,也毙了。轮到我们厂,吸取了前两个教训,不提研究生。顺利过关,宣布了。笑嘴还没闭拢,有人揭发到公司,聂大书记马上补枪。三个1964年清华六年毕业再当四年研究生,没一个能比过少读六年的非重点大学生。
怪吗?不怪!清华待了十年的就是一群占着金字塔顶尖不拉屎的低端废物,扔厕所还嫌臭呢!
呜呼!
庸猫,2018年一月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