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小鸟---从《Lady Bird》看到自己……

 

 

十八岁的你什么模样?新年微信的一波晒青葱并没有唤起我对青春的回望,《Lady Bird》却叫醒了沉睡的记忆。不是令人惊艳的电影,只是关于青春的碎碎念,关于一个十八岁家世学业都普普通通却叛逆傲娇还虚荣的女孩子在高中最后一年的成长:亲情友情爱情、对自我的认知对诗和远方的向往…和强势母亲的矛盾冲突并没有恣意蔓延到不可收拾, 直到结尾也没有期待的高潮,是一个典型的角儿捧戏的影片……然后,鸟小姐触动了我内心遥远的记忆,让我看到十八岁的自己……

和鸟小姐一样,十八岁的我也不喜欢的自己的城市:冬天冷而脏的空气,夏天光着脊梁穿着肥短裤的坐街边打牌的男人,乡土气浓厚的地方话…所有的这些都让我想逃离。

Christine也想飞离Sacramento, 于是给了自己鸟小姐的名字。

有一次interview,我是这样开头的:我相信父母在最初给我起名时,没有想到我会飞离他们这么远… …我的小小鸟的名字是从小就有的。如果我的父母能预知未来,也许不会给我这么个名字,我可能被叫作家静、家惠、家榴、家什么什么…

我不知道我父亲给我起名的原由。回想十八岁之前的自己,不论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像极母亲。和鸟小姐的母亲截然不同,我的母亲weak-willed, 外人看来永远温顺娴良从不发怒,既便受了委屈也只是自己默默消化。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离开家去外地读书,如果我没有出国…我很可能会想母亲一样,一辈子惧怕改变,可惯于像只小鸟一样躲起来,用眼泪面对一切变故吧…这是不是父母对我最初的期待呢?既便没有莺莺燕燕做小女子的姿质,平平稳稳过一生也是好的。

高中语文课里学过所有的文言文里,经时间过滤好像只有这两句还时不时记起: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年轻时在自悲和自负的两极间摇摇摆摆,找不到一个可以自处并安然示人的位置。

高考之后,父母还是想让我留在他们身边,于母亲是天然的母性;于父亲应该是有担心,因为他不觉得我足够强大,在他心里我就是只飞不高的小鸟。话说关键时刻才能彰显亲爸本色,从来不曾为个人家庭子女拉关系走后门的父亲,决无仅有地许诺我可以在故乡的两个大学选择喜欢的专业。可是,当机缘巧合有去四川上学的机会,我内心窃喜并充满期待,当时并没有离开父母疪护才能成长的觉悟,只是单纯地想离开家,隐隐觉得这样才能避免母亲那样的人生轨迹。于是决决然地远离。

高中时没有鸟小姐的感情经历,我直到上大学后才懵懂地有了一段不曾拥有因而无谓失去的初恋。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离开家是一次演练,是第二次离开的铺成和心理准备。

当初为什么决定出国呢?每被问及,脑海里出现的情景是:骑车上下班在人流中穿行,城市里车来车往活色生香, 我觉得自己一眼可以望到退休的日子。  我的领导曾是父亲在五七干校时的战友,可我有意无意地回避,生怕别人误认为自己是靠了关系才进了这个没有压力旱涝保收还不用坐班的学院;而旁边的同事却在明示与某领导如何接近;同事之间的明争暗斗让我心生厌恶。其实现在想来实在是再寻常不过。可我于这种喧嚣后在某个工作不顺的当口就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走过岁月才发现这世界并不完美”。 人有同情弱者的善良, 也有恃强凌弱的冷酷;人有崇拜英雄的一面,也有嫉贤妒能的一面…认清人性的复杂不是从此对人失望,而是因此生出感受善意的能力,对别人给予的那怕是些许的帮助心存感激。罗兰怎么说的:认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她… 现在回想那些让自己气愤到恨不得拍案的种种过去…“那都不是事儿”,风清云淡…

年轻时从不相信有命运这样的事,更觉测名字之类的行当是故弄玄虚---用点察言观色的小技巧然后至多有点心理暗示的效果。然而,当我跨越半个地球人生过半,回望来路,才惊觉每个转角每个茫然中看似苍促或深思熟虑的选择其实都有迹可寻,也许就是命定的必然罢。

鸟小姐最后在繁华的都市找到自己,她给父母电话:I m Christine, the name you gave me, that s a good one. 我感谢父母给我的一切---那是他们的倾已所出; 我庆幸当初跌跌撞撞的起飞,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没有想要“飞得更高”,我飞过,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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