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处女(58) 分段重发

择偶须谐千秋业,爱到源头情不竭。黄花与倪老师情投意合,他们都是饱经风霜,风雨过后不见彩虹的苦命人。相同的经历,让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学校也下达了抓阶级斗争新动向的任务。黄花和倪老师都是仅次于黑七类有问题的人。每次传达最高指示,他两是最后一批的听众。传达最高指示依次是从上而下;革委会领导、共产党员、申请入党的积极分子、革命群众,最后传达到普通的一般人。林彪出逃就是这么传达的。黄花和倪老师很怕再经常在一起说话,被抓了阶级斗争新动向的典型。他们决定两人暂时离远点,少连系。倪老师悄悄告诉黄花说‘你千万别再说邓小平出来我们就有希望平反的话了。在家里也别说了。走资派还在走,你难道不知道是说谁吗?毛主席的连络员毛远新向毛主席汇报说;我很注意邓小平的讲话,我感到一个问题,他很少讲文化大革命的成绩,很少批判刘少奇的修正主义路线。毛远新的这些话得到了毛主席的肯定。毛主席说;有两种态度,一是对文化大革命不满意,二是要算账,算文化大革命的账。’黄花听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没有约会的日子过得枯燥无味。倪就利用业余时间偷偷念起了英语。他背单词、学语法、查英语字典。看英文原版小说如[简爱]、[红与黑]、[傲慢与偏见]、、、、、、、。这些都是父亲给他偷偷寄来的。父亲再三强调;1、一定要把英语学好。总有一天会配上大用场的2、不许在当地谈恋爱。父亲的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美国学有成就。父亲说已经与美国的亲戚连系好,做倪的担保人。邓小平出来工作了,社会一定会好起来。尊重知识,科技兴国。一定会恢复留学制度的。要把他送出国去,首先英语过关,其次不能在留学前定婚,当然更不能结婚。所以坚决不能在国内找对象。他把黄花的情况详细地向父母汇报后,父亲问他;‘有没有与姑娘同居?’他回答;‘连手也没有拉过’。父亲说;‘这就好,这就放心了’。然后要他慢慢冷却与黄花的关系,不要拖着耽误姑娘的宝贵青春。

现在‘抓阶级斗争新动向’正是与黄花拉开距离的借口。他暗自庆幸自己还未向黄花求婚,否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忍心伤害这么好的姑娘啊。转而又想也许黄花不一定就看上自己?黄花太完美无缺了,只要想找对象,她就能找上。她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啊,反正现在谁也没有挑明是恋爱关系,因此,也就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想到这里,他就释然了。‘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父亲求在美国的亲戚为自己出国留学作担保,费尽了苦心。他为自己的前途、事业、命运作了安排,他老人家也太不容易了。他想起和一个同学辩论过;‘天下没有永远的爱,只有永远的利益关系’是不是真理?这事到了自己这里,还真是自己的前途、利益在上,爱情在下。古人能做到‘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舍生而取义者也’自己是做不到了。再三权衡事业与爱情孰重孰轻?自己对黄花只能忍痛割爱,放弃对爱情的追求,而为去美国留学努力拼搏一回。

黄花自从和倪老师好上,回家的次数少了许多。妈妈隐隐约约地觉得女儿是交上了男朋友了。妈妈心中喜出望外,全家最关心的大事仍然是黄花的婚姻大事。可是谁也帮不上这个忙的。黄花30 岁了。怎能不让全家人着急呢。妈妈总是说;‘儿子40 岁也能找到媳妇。女人过了30 岁,就成了困难户。明日黄花蝶难来。女人就是花,花儿开败无芬芳’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买2角钱以下的肉就不要肉票了。

在黄花没回家的日子里,弟弟去榆县拉石灰,专门到黄花学校看望姐姐。给黄花送去妈妈做的红烧肉、肉丸子、酱肉好等吃的。黄花听说过冰箱能存放好多的好吃的,存上几个月不坏,但就是没有见过冰箱。弟弟送来的好吃的,她怕放坏,就给送倪老师吃。

弟弟回来对妈妈说了倪老师的情况;个子不太高,大概和姐姐一般高。戴眼镜,不胖不瘦,白白静静的,说话文质彬彬的,是个南方人。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样儿,尤其是北京矿业学院的大学毕业生,更是令父亲赞不绝口。

当黄花说到倪老师当过‘现行反革命’时,大家的表情一下子从90度降到30 度。弟弟的眼睛瞪得跟牛眼般大。好半天,谁也不说话。还是妈妈先开口了;‘现行反革命平反了没有?’黄花说;‘他跟我一样,没平反。但是总会平反的。大学生下放农场时,有一天,他的宿舍停电。他摸索着找火柴,不小心把同屋同学放在桌子上的毛主席石膏像推到地上摔碎了。这个同学和他不和,宁说他有意的。还有他只是在劳动时说了几句;今天太阳真毒,把人的皮都晒脱了。要是没有太阳该有多好啊,晒死人了。遇上阴天劳动时他说;今天没太阳真好,凉快,好舒服。要是天天没有太阳,这样才好呢。这个与他作对的同学就说他摔碎了毛主席石膏像,是带着阶级仇恨的。还说他把有毛主席、林副主席头像的报纸贴到女厕所等等。把他的错误上升到阶级斗争理论上,说明没有红太阳是在含沙射影污篾伟大领袖毛主席。毛主席像只能高高挂在家里,怎么可以用带有领袖像的报纸去糊厕所的窗户呢?毛主席是最红最红的红太阳嘛。部队最后根据他资本家的家庭出身、父母又是反动学术权威,正在接受改造 。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老子反动儿坏蛋的日子里,倪就是现成的现行反革命’。

黄花的父亲说;‘真是胡扯蛋。那儿跟那儿,风马牛不相及的混蛋逻辑’。黄花说;‘倪的父亲是胸外科专家。刚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时,下放到后勤部门扫厕所。有一次,他在打扫医院的扫厕所时,进来一个失魂落魄的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耳朵下边有一个鸡蛋大的包。他忘记带手纸了,他问倪父要点手纸 ,倪父就给了他。于是他们说起话来。他告诉扫地的倪老头;耳朵上的包刚刚割过4个月,就又长了这么大,比原来长得更快。所以才请假来这个大医院看病。他的这个包是[626]医辽队的赤脚医生给他割的。给他开了消炎、止痛药,割完就走了。

倪父说;你来这里看病就对了,这里有病理科。这次割完一定要求做病理检查。我怀疑它不是好东西。那男子说;是什么?你尽管说,没关系 。倪父说;是恶性肿瘤。趁它没有转移,快快彻底手术,一定要做病理、术后要放、化疗。那男人听了他的话,按他说的去检查,果然病理结果是恶性的淋巴癌。通过一系列的恶性肿瘤的规范治疗,现在还好好活着呢。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当时被打倒的副省长。那时的他不能想上那儿看病就去那儿看,所以能让赤脚医生看病就不错了。

那时的赤脚医生红极一时,因为看病不要钱,村里的农民们排起长长的队伍,求赤脚医生给看病。但是当掌权的首长、当权的大人物得了肺癌、胃癌或胸部做难度大的手术时,都从农村把倪父这个胸外科专家叫回来做手术。倪父高超的医术,救了多少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病人。他得到了大家的赞扬。邓小平出来工作,先为科学家、医学专家、反动学术权威、、、、、等科技人才平了反,还请他们出来工作,为建设繁荣富强的祖国做贡现。倪的父亲是第一个被召回到医院工作的。我想倪老师很快也会有用武之地的。他天天早上背英语,刻苦学习’大家听了很为黄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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