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对手互相撕逼,本来司空见惯,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拿家庭出身与血统来揭短,就显得小家子气。这种曝光“胎记”的做法,在中国已经绝迹了30年,想不到在我国还有市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应该禁而止之。
血统论是一种以祖先长辈的血统和身份,来决定个人的前途命运和发展方向的政治思想。在中国文化大革命的红色恐怖年代,血统论这一腐朽思想被发扬到了极致。
北京人遇罗克,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品学兼优。1957年父母被打成“右派”后,他考了三次大学,成绩优异,却不被录取,只因出身不好,属于右派“黑五类”,政治血统不纯。遇罗克不服,写下著名的《出身论》一文,批判血统主义,控诉血统论(中国民间把血统论概括为“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该文被广为传播,影响巨大。结果,遇罗克被控反革命罪而被处死。
著名的印度电影《流浪者》中也明显地阐释了一个关于血统论的主题:片中主人公的父亲是一位法官,他固执地认为:法官的儿子一定是好人,贼的孩子一定是坏人。
血统论固不可取,家庭出身也不应该成为正常人的“胎记”而被说三道四。这话说来容易,但是在中国,曾经的“家庭出身”衍生过无数的家庭悲剧。
共产党执政中国后,对全国人口进行分类,划定“阶级成分”。在农村,如果家里曾经拥有土地,家庭成员依靠地租收入或雇佣农工耕种,这一家人的阶级成分就是“地主”。地主属于被打倒的阶级,财产被充公,地主子女禁止领军饷,禁止吃皇粮,人身遭迫害,精神受摧残。1956年后,中国开始将城市人口也定出各种不同的成分,具有阶级成分后,所有这个家庭的成员都具有特定的“家庭出身”。
文化大革命中,家庭出身成为被批斗的区分标准和衡量人品质好坏的主要依据。假如某人的祖父是地主,即使他自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表现再标青,也会被人当作“地主崽子”而受到政治歧视乃至人身伤害。
直到1980年代中期以后,“阶级成分”或“家庭出身”栏目在政府的调查统计报表中逐渐消失。换言之,家庭出身与血统论到此基本结束。从此以后,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后代,只要他有本事,能考上大学就读大学,能做官就做官。这是中国的进步。
在我国,阿末扎希指责马哈迪拥有印裔血统,马家军说阿末扎希的父母来自印尼,都不是土著马来人。诸如此类,完全是重蹈中国文革的覆辙,是可笑而可悲的斗争手法。我的胎记你的疤,念这样的紧箍咒,有何道德可言?
其实,一国公民,无论他祖籍何方,父母是谁,血统如何,都不应成为他本人为国效劳并享受国民待遇的绊脚石。政治人物总拿家庭出身与血统说事,既会撕裂种族团结,也会挑起国内矛盾,为君子所不齿,贻笑柄于大方,滑天下之大稽。
见刊《中国报》2017年8月10日C13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