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从船上跳到了海里, 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
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面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 它们没有翅 膀,只是凭它们轻飘的形体在空中浮动。小人鱼觉得自己也获得了它们这样的形体,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
“我将向谁走去呢?”她悄悄地问自己。她曾是海里最美丽的人鱼,光着脚踩在爱情的沙滩上。王子啊,你若许我一世,我便云里雾里的幸福一辈子;你若心系旁人,我就是踩在刀尖受尽酷刑的落难公主。
她还有一个选择:把匕首刺进王子的心脏,她就能回到家人身边。可是如果这样做,小人鱼会痛苦和悔恨一辈子,化作泡沫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造物主看出了小人鱼的心事,对她说:“你,可怜的人鱼,曾经全心全意为那个目标而奋斗,忍受过痛苦,又坚持下去了。我要把你放在美加西海岸的森林里,让你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做一朵好看的花,向世人传播真善美,散布健康和愉快的精神。三百年后,你就可以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
于是每年的春天和夏天,无数慕名者去丛林里找泡沫花,希望一睹人鱼公主的风采,并向她倾吐爱的甜蜜与迷茫。
当你走进太平洋西北部的西部铁杉和花旗松(Western hemlock/Douglas-fir)群落中,一定会在潮湿阴凉的林下和溪流附近找到一种迷人的草本植物。除了拥有柔软的绿色叶子(通常一片叶分为3个小叶),它会伸出细长的花枝,每年的五月至九月抽出一朵朵钟形的白色小花,花瓣儿只有3-4毫米。人们说,这就是小人鱼化身而成的泡沫花(foam flower)。
泡沫花激发你的想象力。将耳朵凑到细碎的花瓣旁,闭目凝神,你可以听到海底深处人鱼的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还有海燕的翅膀划过白浪时溅起的干脆利落的声响,远比海螺发出的低沉的“呜呜”声清亮多了。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泡沫花的根茎并不像典型的地被植物那样蔓延,不会将四周铺成一块绿色的绒毯。它只是错落有致地分散在森林小径的两边,每隔一两米就会冒出几株,身边有无数好朋友,包括花旗松、西部铁杉、西部红柏、藤枫、剑蕨、美洲大树莓、十大功劳等。
为了将这种草本野花与林中的灌木“泡沫花”区分开来,植物学家给它取名黄水枝,归在虎耳草科。美加西海岸的黄水枝主要有三种,在温哥华附近的中低海拔区最常见的是三叶黄水枝(Tiarella trifoliata var trifoliata),海拔较高的地区生长的是心形黄水枝(T. trifoliata var unifoliata,),叶片深裂。BC省的小范围区域还产有裂叶黄水枝(T. trifoliata var laciniata),叶片浅裂,酷似枫叶。
有好事者将黄水枝从林子里挖了回来,除了作为耐阴植物种在花园里,还把它和矾根(Heuchera ,又名珊瑚铃)进行杂交,培育出无数园艺新品种。这些植物全都开着泡沫状的小花,除了白色的,还有彩色的泡沫。
沉迷于痴恋中的人们,总是将爱情看成一场席卷生命的潮水,而自己就是浪花中的泡沫,潮来潮去载沉载浮,却触摸不到幸福的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