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雨费了很大劲儿,才说服那个把守的工人帮他叫来了武龙,武龙一见他,差点双膝跪地,
他抱着战雨呜呜地哭,嘴里一直念叨,“你怎么才来,你来晚了。”
战雨等武龙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差不多了,才问他江月怎么样了?这一问刚止住泪水的武龙
又是一通嚎啕大哭,现场和周边有不少人都是在大哭,有的 带着花,有的带着酒和吃的,
也有不甘心的像武龙这样参加救援在瓦砾堆里释放绝望的。
又哭了一会儿,武龙才抽抽噎噎地说:
江月就埋在下面,救出来的都是死人。估计江月也活不了。
“如果不是梅总监,我就跟江月一样现在也躺在这瓦砾堆下面,我都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
该哭。”
“你说什么?”战雨一把拽住武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爆炸那天,爆炸那个晚上。”武龙愣愣地看着战雨,“你不会……还没见到梅总监?”
“怎么回事?快说!”战雨顾不上告诉武龙:梅雨琳的两处房子,她的朋友,自己的朋友所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梅雨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点消息。
“那天大概一两点了,我接到梅总监电话,让我立刻去你的房子带着林海瀚赶快离开,还要
我带上女朋友一块儿,可江月不听,她说作为钉子户都守了那么久,眼看就守得云开见月
了,坚决不离开。我也没敢耽搁,就自己赶过去。林海瀚夜不肯走,说大半夜的,等天亮再
说,一折腾就到了凌晨,我们刚离开那儿,房子就炸了。”说到这儿,可能想起了女朋友,
武龙又哽咽着说不下去。
“那琳琳呢?”
武龙一听,“我不知道啊,我听她声音不太对劲儿,就像是病了,问她,她什么也没说就挂
了。梅总监不会……。”
就在这时废墟那边一阵骚动,像是又找到了埋在下面的尸体,战雨从兜里掏出烟盒塞到武龙
手里,这两天店里你就别管了,忙你的吧。武龙扭身冲回去。
战雨转身上车去了下一个爆炸点。整整一天战雨走遍了5个爆炸点和所有接收伤员的医院,
得到的答复都是查无此人。在市急救中心,他甚至把近两天的急救病人都挨个看了一遍。
天光放亮,迎着初升的朝阳,战雨走出最后一家医院,
车海人流一如既往的忙碌,却没有了那个让他期盼的身影,
茫茫人海他再一次丢失了自己的世界。
失魂落魄地回到咖啡馆,战雨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浑身酸痛。
就近坐到大厅的座位上,昨日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梅雨琳在卡座间探着头,调皮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你找什么?”
“找人啊,看看有没有不愿意走的,躲在这儿想蒙混过关。”
低下头,看到梅雨琳在学习洗裱画的粉浆,
“多洗几遍浆才好用。”声音清脆悦耳。
还有她吃着自己用洗出来的面筋做的美食时,眯起眼睛,耸着小鼻子那副满足的样子,仿佛
依然触手可及,
战雨环视着冷冷清清的“雨味”,想到这一年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几次的失而复得,数次
从死亡魔掌中挣脱,好容易看到坏人即将受到惩罚,
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她,没来得及好好相爱,她就这样像一缕轻烟飘散在风中。
想到这一次有可能永远失去了琳琳,
——不,是永远失去了囡囡。
战雨终于忍不住双手撑着额头,泪流满面。
那无声垂落的双臂,不断耸动的肩膀和绝望压抑的呜咽都将男人的孤寂放大在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