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逝的红围巾(11) 呀!你的尾巴呢?

“最原始意义的暴风雨,自己打开窗帘看看。”他把将信将疑的我拉到了窗前。
 
窝在自己的小屋,已不知道外面早已翻了天,乌蒙蒙的像打翻了的黑墨水,那翻滚的云宛如怪兽的脸,那蓝紫色闪电便是怪兽可怕狰狞的笑,突然间电光一闪,一道闪电像雪白的利剑穿过敞开的窗,吐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光,把屋角照的雪亮,我“啊”的一声转身便逃,不想跌入了他等待己久的怀抱。
 
“所以你来了?”
 
“嗯,所以我不走了。”
 
“真的?”欢呼的同时眼珠一转。
 
其实打坏主意的人并不总是心中无愧的。比如现在的我吧,明知道做人要厚道,明知人家打雷天好心过来陪我,但心里就是按不住那噌噌涌上来的坏水儿,恶作剧和八卦像两个恶魔无时无刻不附着在人体尤其女人身上,八卦神放了我一马,恶作剧吗?呵呵……那是附在我身上的一条蚂蝗,已经钻到肉里出不来了。父亲说我缺少淑贤的美德,敦敦教导我要提高自身修养,可这不是我的错啊,恶魔附身我咋办呢?
 
我转到卧室,翻箱倒柜折腾了好一阵儿,才从箱底翻出那套迅风情侣家居装。质量上乘纯棉质地的连体套,胸前的大灰狼头像足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瞪着眼睛吐着红红的大舌头,支着毛茸茸的耳朵,摇晃着松荡荡的大尾巴,样子煞是可爱,女版为粉色大灰狼,男版则为蓝色,我麻利地抄起剪刀咔咔两剪子,女版大灰狼的尾巴应声落地。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皱眉进了卧室,我那一闪而过的坏笑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儿中带着明显的疑惑和警觉。
 
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指了指自己胸前那粉红色的狼舌头,把他的那份递给他示意他换上,在穿衣镜前左扭右拽自我欣赏中,通过镜子一角扫见他拧眉耷眼,拿着男板大灰狼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可是你们迅风主打品牌啊,身为总经理怎能拒穿自家品牌?这是多大的讽刺啊,外人知道了定会留下话柄。”
 
好说歹说下他终于同意,我在他身边忙里忙外狗腿般殷勤地伺候他换装,拉上那身后顺腰而上的长拉锁前,我从他的后腰处掏出了那条最具大灰狼特色的点睛之作。
 
他身体一僵,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立马扭过头过,低头盯着身后那毛茸茸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张着嘴,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我,
 
“你,你怎么没有?”
 
我肩膀一耸摊开了双手,脸不变色心不跳,万分遗憾地叹息道,
 
“迅风服装的合格率为95%,怎么不巧我就赶上个次品?最具特色的部分居然忘装了,那还叫什么大灰狼?明天我就去你们门市抱怨,要求退款还得换件新的。”
 
我发誓我听到了某人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毕竟做了亏心事,我心里忐忑不安,闪烁不定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随着一句“我去做饭了”,我便低下头,头顶脑壳当头盔,故作镇静地从他身边款款而过,准备溜之大吉,刚刚擦过他身边没到两步,就觉肩膀一沉,身体便定定地站到了那里,脸颊两侧各伸出一只手牢牢地压住了我的肩头,余光扫见身后的他弯下身体在我后腰上仔仔细细的看,
 
“啪啪!”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疼得我眼冒泪花。
 
“你过来!”
 
恶狠狠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震,我臊眉耸眼地跟在那条随着他的步伐而四处晃动的尾巴后面,尾巴的主人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一会儿翻翻这儿,一会儿巴拉巴拉那儿,全然不见初入女人闺房绅士应具备的风度,随着他那在壁橱里忙乎着的手的骤然一停,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片刻后他直起身板,慢慢转过身来,高高扬起的右手手尖上晃动着那条被我剪掉的长尾巴,他斜瞟着我,发出阵阵冷笑,
 
我哑口,即然即使张仪、苏秦再世也无法洗清我身上的墨水,那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辩护!我舔舔干涩的嘴唇镇定的地说道,
 
“哦,我原以为他们偷工减料忘了装了,感情是质量不过关自己掉了,那我明天就不去店里换了。”
 
他脸色铁青半晌没说话,幸好离得远,不然真担心他会朝我脸上也扬上一巴掌。
 
赶紧将功补过吧,我乖乖地站起身来,一路小跑走到厨房扎起围裙,摇身变成了田螺姑娘。
 
对外卖深恶痛绝的直接结果便是冰箱永远食料充足。洗切炒蒸,我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斜眼儿瞥见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他斜倚在门框上目光追随我的动作,那脸色似乎好了很多,虽尚未见彩虹但暴风雨已过,见菜炒好他居然上前帮着端盘上桌,也未再见他对他的那身行头有过半分嫌弃,不过一会儿更是谈笑风生地晃着尾巴这儿转转那儿转转,时不时自我吹嘘下自家产品,看看我胸前的女版大灰狼头像,我俩目光相对嘿嘿一笑。
 
三菜一汤出炉,爆炒腰花、塔香茄子、芝麻叶香肠索拉,蒜苗海鲜米粉汤,色香味俱全,他掂起筷子,每样菜都衔了一小块在舌尖上一过,细细品尝一番后,啧啧地咂嘴赞不绝口。
 
“C, 有没有搞错?如果你们导师味觉没出问题,那就是他犯了渎职罪。”
 
“当初你去校长那里求情时,若是带了盘炝炒土豆丝,他定会让你们的系主任把你的成绩调成A。”
 
老公为我打报不平为我正名,让我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总算是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我心花怒放,他的溢美之词自然好不客气地尽收囊中。
 
两只大灰狼面对面天南海北地聊,津津有味地吃。暴雨交加、雷鸣闪电笼罩下的小屋似汪洋大海中漂泊游离的小船,却载满了温馨和安宁。
 
那夜大姨妈还未送走,他英雄气短地一声叹息。我窝在他怀里,他把一只手置于我腹部轻揉按捏,温暖的手温渐渐吞噬了腹中撕拉撕拉的疼痛,我摊平他的另只手,用指尖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画地写道,
 
“宁山好 ”他闭着眼睛享受指尖的轻触,嘴角弯出的微笑带着一丝得意。
 
“宁山坏 ”笔锋骤变,偷瞄那寸许之外的表情,晴转多云眉头轻皱,佯装困惑不解。
 
“爱你 ”笔尖一转,换个赏心悦目的。果不出所料,花一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荡漾,喜悦挂满了嘴角和眉梢。
 
原来他喜欢这个字啊!那好办啊,我想了想继续写道,
 
“亲爱、情爱、相爱、专爱、真爱、钟爱、珍爱、挚爱、……”写着写着疲劳袭来,浓浓困意将周身力气卸去,眼皮不知何时搭了下来,那只写字的手也跟着坠了下去……
 
翌日一早赶到办公室,连咖啡都没来得及冲,便匆匆打开电脑查阅邮箱,一则来自美国的消息让我的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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