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人生(63)我的发小方容
方容是我的发小。
我们在老关庙小学,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都是同班同学,经常下课一起玩,放学后就各奔东西。我出校门左转,回我们李家花园;她出校门右转,回她住在首义路的家。我们读四年级时,学校搬到首义路新校址,更名为首义路小学。从学校大门出来,过马路就是她的家,她离学校近在咫尺,我的家离学校得走差不多半个小时还不止。下午放学,我们经常在她家门口玩捉迷藏,然后到住在7435工厂宿舍的刘先旭家去写作业。现在不记得是哪一年暑假期间,她和我们班的七八个同学曾到我们李家花园玩过,知道我们家有白兰、茉莉等许多香花,后来,她、还有几个女同学经常找我要香花,有时还“威胁”我,明天你不给我们带花来,我们都不跟你玩了。
小时候懵懵懂懂,只知道她爸爸是很大的官,也不知道是什么官,更没有谁问。那个时代没有拼爸的。
小学毕业,恰逢58年大跃进之年,不搞升学考试了,我们都直接保送上中学。我们班大多数同学保送到华师一附中,我却被保送到与华师一附中仅一墙之隔的湖北大学附中。一年之后,只有两个班学生的湖大附中被并入华师一附中,我和方容又是同学了,不过她在三班,我在二班。但是,每逢节假日,我们几个小学要好的同学,就相约去看我们小学班主任喻老师。
十年文革各奔东西,等再见面时,她与高中同班同学结为夫妻,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后来才知道,她爸爸确实是很大的官,“国军”军长,起义后安排在湖北省参事室工作。所以她64年高考也属于不宜录取之列,被直接录用为中学语文老师。先在武汉市十中,后到38中工作。
1980年之前,我在硚口水厂路中学工作,一家四口就住在学校,很少到武昌。调回母校后,我们都住在武昌蛇山脚下,相距比较近了,经常相聚回忆儿时的快乐往事。每当刘先旭同学从北京回汉探亲时,我们三人就相约去汉口看望我们小学的喻老师。
大约是1987年吧,我们的中学同学杨利生,为母校基建作出了重大贡献,学校奖励他两个初中升学指标,他的儿子用一个,还有一个就给方容的儿子了。说起来也是缘分,原来他们两个当年都是母校田径队的运动员,杨利生是武汉市中学生运动会跳高记录保持者;方容是学校短跑主力队员,4×100夺冠成员之一。两个人的儿子和我的小女儿都在母校同班读书了,六年之后,我的漂亮女儿和两个俊小子,都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大学。现在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历史也许就是这样的,不同时代的人都会遇到不同的问题,方容的儿子大学毕业时,已经没有“包分配”一说了,都得自谋职业。她托我在海口帮她儿子找工作,于是,她儿子背一个挂包,只身来到海口,艰苦奋斗,凭着扎实的专业知识,非凡的工作能力,成为某大公司部门主管,事业有成。成家之后,经常接方容来海口常住。
有一次,方容一家三代人来我家做客。我们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不知是聊起一个什么事情,方容问我老伴:“你什么时候认识李培永的呀?”
老伴说:“我们是在水厂路中学工作时认识的啊!”
她笑呵呵地说:“哈哈,我跟李培永才是青梅竹马呀!”
她的儿媳和小孙子都笑着看她,她接着说:“我们读小学就是同学。”
读小学时,我们几个学习还可以,都好玩,于是,放学后经常一起玩。那个年龄段也没有什么性别概念,特别是刘先旭,女生玩的什么跳橡皮筋啊,他比一些女生都跳得好。有些男生就叫他“假姑娘”。那时,首义路小学出校门向左转,走百多米就是湖北省图书馆,进大门右边有一间少儿阅览室,里面不仅有许多画报,还有各种少儿读物和报刊,那里曾是我们课余阅读的圣地。首义路不仅是中国近代史不能忘记的民族复兴之路,也有我们记忆中磨灭不了的石板路,在那凸凹不平的“黄土坡”(首义路以前的路名)上,留下了我们一群浪漫少年的脚印。
我们从小学同学到如今,快七十年了。
曾经有无忧无虑快乐的小学生活,也曾有难以忘怀的中学生活,更有刻骨铭心痛苦的“不宜录取”感受!当改革之风盛行时,我们也曾有各自的幸福回忆:她曾作为民革成员当选湖北省人大代表,参政议政,迟来的做人的尊严,让她扬眉吐气;我回母校参加语文教改成绩显著屡屡获奖,被授予特级教师,终生享受国家津贴,也不枉此生!
退休后,我们只要回武汉,总是约几个好友聚会之后,边打麻将边聊天,笑谈中学就读过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记忆最深刻的是保尔和冬妮娅的恋情,以及奥斯特洛夫斯基借保尔之口说的那段名言。待到青春萌动时,“青梅竹马”的我们早就不在一个班了。我心中的“冬妮娅”和她衷情的“保尔”已经在自己的同班同学之中。她和她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幸福生活却是从水厂路中学才开始的。不过,保尔说的“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却始终还是我们的座右铭。
正值青春年少时,我们被文革耽误了整整十年,为了挽回这十年,我们在养儿育女忙碌之后,工作之余,坚持进修,努力自学。当代著名作家谌容的名著《人到中年》,就是我们这代人中年时期的真实写照。
当我们慢慢老了时,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没有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没有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