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小”时代(1)

1961年春节过后,我离开母亲,从“陶家山小学”转到离家较近的“赭小”(市“赭麓中心小学”的简称,坐落在芜湖市中心的赭山公园脚下)读二年级下学期。

从我家到“赭小”之间是一条不太宽,坑坑凹凹的老旧柏油加石子的混合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菜地和池塘,一些杂货店、理发店、豆腐坊等公私合营,前店后厂的小店铺和作坊开在其中的一边。再往前走,就是晴天一层灰,雨天一路泥,通往“神山”火葬场的土路了。“赭小”不大,只有一座三层的楼房,那个年代,在那个地方,算是非常的高、大、上了。“赭小”大楼的第一、二层是教室和办公室,第三层是教工宿舍,前面是一大片向阳的土操场。“赭小”的学生大都来自周围的街道、蔬菜队、省建二工区、以及赭山脚下的“棚户区”。我人小,步行到学校大约得有廿多分钟。

夏天的清晨,我喜欢抄近道走菜地间的小路。闻着豆腐坊飘出的新鲜豆浆的味道,呼吸着来自地里蔬菜的清香,间或摘着地埂边红的、粉的、红绿相间的喇叭花和无名野果,听着菜地里农民们的说笑声,仍然睡眼朦胧的我,会很快地清醒过来。

记得我初到“赭小”的第一天,老师把我介绍给全班同学时,我吃惊地发现,身后讲台右边的墙角竟然摆放着那么大一片小号茶缸,里面或多或少盛着玉米的或小麦的炒面。后来才知道,在那饥饿的年代,很多同学不吃早饭,就带点此类的干粮来上学。为了防止同学们上课偷吃,影响课堂纪律,老师在上课前让大家把小茶缸全部集中到讲台上,下课后,再各自认领。可我们家是吃早饭的,再说,家里配给的一点米面都磨成了糊糊喂给了大弟,也没有小茶缸可带。看着同学们下课后互相比、品各自的吃货,我常常强忍着口水,躲到一边。有次,一位家境较宽裕的独生子女同学从她的小茶缸里,捡了二粒爆米花送给我,从此,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从小被教育要听主席的话,做个好孩子的我,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遵守课堂纪律,各门功课都很好,转学到“赭小”不久,就当上了小组长,再不久,又戴上了红领巾。然后,从一条杠小队长,二条杠中队长、三条杠大队长的臂章在胳膊上挂着直到小学毕业。在“赭小”,我年年是“三好学生”,五、六年级时,还是校红领巾大队文体委员,写稿子,办墙报什么的,积极的很。记得有次,为了争当“三好学生”、“学雷锋标兵”,我还一个人偷偷地用牙刷蘸着茶杯里的水,企图把我们家院外墙上的图鸦刷干净,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受父母的遗传吧,天性活泼爱动的我,自打转学到“赭小”,没有了母亲的呵护和管束,如鱼得水,开心的很。

四年级,我学会了打乒乓球,反手上旋球能够自如地的发向球桌任何点。可惜,首次参加市级比赛,第一轮就被淘汰,回校后,校队的名单上就没了我。可我,还是在每天早上晨读时,趁体育老师不在,溜进球室打球,后被老师发现赶了出来,从此我再也没在学校打过球。多年后,远远见到这位老师,我还是羞愧的不敢上前打招呼。

五年级,我被选送到市业余体校体操班,每隔一天下午课外活动,就得来回步行大约一个多小时去体校训练,直到天黑才能回到家。在那些训练的日子里,劈叉、倒立、翻跟头等体操动作,一时成了同学们课间和课外活动的热门游戏。六年级下学期,要备考初中了,母亲顶着体校老师上门要人的压力,任凭我流着眼泪苦苦哀求,也没让我再去。但是,在以后的生活里,我能很内行地知道体操的比赛规则,知道运动员们是怎样艰辛的付出,欣赏她们的优美的动作,也算是一种不小的收获吧。

如果把学体操,参加全市的打乒乓、跳皮筋、踢毽子比赛,下课后和同学们围成圈圈跳舞等,说成是我在“赭小”的日常课外活动,那么,1965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全校师生举办的营火晚会上,我担任大队旗手的事,可谓是我那时,一件出尽风头的大事。

那天,当我系着鲜艳的红领巾,挺胸直臂举着大队旗,身旁二位男女敬礼的护旗员,身后三位敲着队鼓的鼓手,一起绕着操场上的营火迈着正步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骄傲、自豪了。多年后,当年的老同学聚集在一起,兴奋地提起同学们是怎么准备晚会节目,怎么从家里带/偷柴火,怎么烧火,晚会是多么热闹,再次哼唱起“营火烧起来了,营火欢快地闪耀,,,,,,”的晚会主题歌曲时,我自豪的心情又油然升起(写到这里,感到自己实在好浅薄啊!)。

据说,此次营火晚会后,“赭小”再也没有举办过类似的大型活动。 

 

苏平-5946 发表评论于
梦笔生花-96 老乡好。
梦笔生花-96 发表评论于
芜湖老乡啊,太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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