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那远去了的岁月(9)

中学,那远去了的岁月,以八十年代中学生生活为背景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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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夏,贪嘴的错

运动会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树上的叶子一天比一天大,颜色也一天比一天深,由原来的黄绿变成了现在的翠绿。校园外面的麦苗像憋足了劲儿似的,一天不见就蹿一大截,这几天带有麦芒的小麦头也拱了出来,麦芒淡黄淡黄的,风一吹像那飘动的黄绫一波一波地闪着光,就连平时不怎么引起人们注意的高高的核桃树上的那碧绿的核桃也如乒乓球大小了。整个校园,确切地说整个畔溪村都是非常非常地美。

在这美的夏天里,学生们似乎也非常地爱动,课余饭后同学们动不动就找个借口到畔溪村的供销社·田野或小河边溜达溜达。而每当散步于田野,路过一棵棵哨兵似的核桃树时,总会产生一种非份的想象,总想把那乒乓球大小的核桃摘下来尝尝,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这核桃太嫩,不能吃。”但人的这种占用欲和破坏欲也可能是天生就有的,那种想摘下来尝尝的欲望却与日俱增。尤其是在那低矮的核桃树枝刮到自己的头发而感觉到那硬邦邦的核桃敲打着自己的头皮时,那种要把它摘下来尝尝的欲望就更加强烈。有好几次寒梅就看到言甜左手抓住一根核桃树枝,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一个碧绿且有无数个小白点儿的核桃,她摸了又摸,端详了又端详。甚至寒梅还看到了言甜的嘴在动,仿佛在说:这核桃要是能吃该多好!寒梅看出了言甜的心思,在一次午饭后和言甜相约:不睡午觉,到校园南面的小河边去背政治。

山里边的初夏虽早晚凉爽,但到中午也还是很热的。红红的太阳烤着大地,把空气都晒得热咕嘟嘟的,以至于穿着单鞋的脚都感觉到汗津津的。言甜和寒梅没走大道,她们走的是刚收割完小麦的地堰。地堰上种的就是核桃树,她们走在树下,眼睛却瞅着树上,此时那一个个碧绿的核桃在言甜看来是那么诱人,她伸手摸了下核桃说:“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可惜现在才五月底,要是七月就好了,这核桃就能吃了。”寒梅伸手拽下一个核桃说:“现在的核桃也能吃。”说着她就把书放到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削铅笔用的小铁刀,把绿绿的核桃放在地堰的平石头上,用小刀使劲一划,那核桃马上就被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的那弯弯曲曲的白仁儿,寒梅再用小刀那么一旋,那弯弯的白仁儿就像一颗白色的珍珠一样从它那翠绿的壳中脱颖而出,一半给了言甜,一半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言甜问道:“好吃吗?” 寒梅边嚼边说:“好吃,你尝尝。”言甜拿着那一半核桃仁儿看了看也放进了嘴里,爵了两下说:“不好吃,涩。” 寒梅又拽下一个核桃把它放在石头上边切边说:“还吃吗?” 言甜答道:“不吃了,不好吃。”寒梅道:“你不吃,我吃,我再吃上它几个再看书。”说着说着,寒梅哧溜一下像那敏捷的猴子一样爬上了树,在树上拽核桃剜核桃吃。言甜在树下看书就不断地听到“扑嗵扑嗵”的核桃皮儿落地上的声音。

刚收割完麦子的地里,淡黄的麦茬还倔强地长在地里,但麦垄里套种的玉米已伸出了它那油绿绿的绸子布似的叶片来,在初夏的热风吹拂下一闪一闪地泛着它独有的绿中带白的光。言甜坐在核桃树下地堰的石头上专心地看着她的书,寒梅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的核桃·扔着她的核桃壳。这时,畔溪村的一位看庄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走近了她们,并且抓住了她们。那先生拣起地上的一堆核桃壳,连人带脏地把她们扭到校长办公室,开口便说:“你们的学生拽我们的核桃了,你说咋办吧。要是你的学生都像她们俩一样,那我们的核桃还咋长?再说了···,”那看庄先生还想再联想下去·说下去,却被老校长制止了,说:“甭说那么多了,你说吧,多少钱,学校赔你钱。”那看庄的数了数手里捧着的核桃壳说:“十个,两块钱”老校长转身开开抽屉拿出两块钱往那看庄的口袋里一塞说:“走吧,我会教育她们的。”那看庄的似乎意犹未尽极不服气但又没有办法地别着个头用冷冷的眼神儿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言甜和寒梅似乎在说:别等着下次再让我把你们俩逮住。看庄先生把起先似珠宝似的捧在手里的核桃壳狠狠地扔在校长办公室门前的杨树下,发出一个深沉的“哼”走了。老校长转过脸来嘴巴颤抖了几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种人动不动就胡乱联系,真是岂有此理!”也许这一幕又把他带到了十年前的文革,使他那颗尚未愈合的心感到了阵阵剧痛,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缓了口气看着低着头抠着手指头呆若木鸡的言甜和寒梅说:“你们俩先回去吧。以后中午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出校门,要午休。”

言甜和寒梅懊丧地低着头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了。回到宿舍,那些午睡的姐妹还没醒来,言甜和寒梅悄悄地上炕斜倚在各自的铺盖卷上闭着眼睛,但心却难以平静下来。老校长像一位大家长一样保护了他的学生不受伤害,这使她们俩非常感动,内心充满了对老校长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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