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
刻画爱情朦胧之美的方法有千万种,下面就是其中一种。
当男女双方独处一室时,对双方心理、语言和行为之描写尤为能够体现人物鲜活的生命。
夜深了。
窗外各种各样的夏虫吱吱吱地鸣叫着,一些不知名的飞蛾甚至飞到教室里来,在日光灯旁边窜来窜去,翅膀笨拙地扑打着灯管噼啪作响。窗外周边一片黑暗,可以看到一些萤火虫在树丛间飞过,天上闪烁着明亮的繁星,月牙儿俏皮地挂在天边。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之后,一间间教室的灯光先后熄灭,各间教室里的同学们一哄而起相拥离开。
这时,似乎所有的亮光都聚焦在A 教室里灯光下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身上。
红在教室前排坐着不知道在埋头写着什么,文坐在教室后排看书,时不时抬起头来望向坐在前排的红。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去,似乎两人都在期待着发生什么。
红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文是团支部宣传委员。由于工作有交集,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换意见。但今天晚上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似乎在各忙各的事,就像平静的湖面下面的鱼儿各自在游动。
红肤色很白,爱笑,笑起来脸蛋白里透红,脾气也很好,从不对文生气。
甚至她的闺蜜柳姐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曾经说过一句:你俩真般配。
她也不生气。
夜更深了,万籁俱静。
两人至今仍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
晚自习结束以后,班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甚至有些急急忙忙地走出教室回到宿舍。教室里孤孤单单的,一前一后只剩下红和文两个人。
文从书本上有点局促不安,又有点渴望地抬起头来,望着灯光下红那的确凉衬衣里若隐若现美丽的双肩,默不作声。
教室里静得似乎可以听到红的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沙沙沙的声音。
文的心像足球场上的足球噔噔噔地乱跳。
他正在拿不定主意是否该与红说上几句知心话的时候。突然,门口探进一个脑袋,隔壁班一位熟悉的男同学进来向他问候了一下,“你还没走哇?”
这惊起红的一阵慌乱,她收拾好书本,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那年红十七岁,文十九岁 。
红和文在那个夜晚彼此之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他们之间虽然说有千言万语,但似乎又说不出口。两年间在一起的同学生活,他们互相帮助,互相交流,互相理解。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得懂对方,心灵深处交流过无数次,但就是一直没有捅破窗户上的那层薄纸。
此处无声胜有声。
多年以后,红和文各自组成了自己的家庭。 有一次红在微信上对文说,你当年帮我抄的歌谱那本拍纸簿我还保留着。
“你的字真糟糕,”红说。
文对红说,“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不懂得爱情。 ”
那是一个革命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