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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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月二十四日,我記得,我清楚地記得,我永遠記得這一天。這一天就像刀子刻下的一個符號,讓我永遠銘刻在心。

母親走的那一年,我才十二歲,妹妹十歲。

母親很少,也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地走入我的夢來。

昨晚,母親輕輕地走入我的夢中。

在夢中,母親長得依然像她年輕時一模一樣,著一件當時時尚的大翻領列寧裝,裡面襯有一件雪白的襯衣。

母親拉著我的小手往一間縫紉店急急地走去,似乎是要為我赴一個什麼学校的節日準備服裝。 我現在的白襯衣有了一些黃色的痕跡,母親很遺憾。我們两人正在商量用什麼東西來洗滌退色。比如說用高錳酸鉀之類的藥品……。

醒來,突然覺得母親的忌日就要到了。每年雖然沒有什麼正式的儀式紀念母親,但在我的心裡,每年我都要好好地想她一遍,想她對我的好。

母親永遠是我心裡的最愛。

母親入夢是一件突然的事情。多年來,母親離我而去已經久遠,久遠到她的相貌和聲音已經模糊。

很多次我問我的姨娘或舅舅們,我母親她長得什麼樣子?

她(他)們都會耐心地向我描述母親的模樣,她的聲音,她們更多的是向我描述母親的為人。

在姨娘和舅舅們的嘴裡,我的母親是一位善良顾家的姐姐。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但這句話對於我的母親卻並不適用。

母親是一位顧家的姐姐,長女,外公由於一九四九年后歷史的原因出走之後,杳無音訊。我外婆一個人拉扯一家大大小小五口之家的兄弟姐妹,生活十分艱辛。

看到這種情況,我母親早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據說是十九歲那年。

已嫁出去的她卻時刻把娘家放在心上,有什麼東西都捨不得吃,都要多準備一份拿回娘家給她的弟弟妹妹。

糖油是一種稀有商品,一種榨甘蔗剩下來的下腳料。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人們饑餓難忍,糖油就是一種能量補給品。它有大量的卡路里,可以提供熱量。

據舅舅說,我母親叫我父親從鄉裡買回(也許是有限額分配)一梯桶的糖油帶回娘家,以解燃眉之急。靠着这桶糖油,娘家人熬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

我自己也記得的一件事就是,大概也是文革前那幾年的事情。我家響應政府號召,自力更生,也在政府大院宿舍廚房旁圈養有一頭不大不小的豬,不是肥豬,人都沒吃的,豬哪能養得肥呢,是瘦豬。找不到飼料了,眼看那豬一天天地瘦下去,還不如殺掉換肉。

我父親與那些來幫忙的幹部們七手八腳手忙腳亂地把那條瘦豬殺了,換成肉。記得還有一腳盆的鮮紅鮮紅的豬紅。
我母親把一些豬肉臘了起來。以後又囑我父親給她娘家捎了回去。

這些事情在我姨娘和舅舅們的嘴裡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在她們的嘴裡我母親就是一個十分顧家的姐姐,以至於多年之後 ,在她們的心裡還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美好印象。

母親入夢,帶給我的是滿滿的愛。母親愛我,有目共睹。

有一段時間,我犯沙眼。我母親怕我的眼睛要瞎掉,一有時間就帶我跑醫院上藥。我清楚地記得柳州河北浮橋頭東門菜市一帶有一個中醫院,裡面设有一木制長椅,母親就囑我躺在那張平時病人看病時休息片刻的長椅上,她溫暖的手轻柔地幫我敷上浸有眼藥水的纱布。

這個鏡像在我一生中很多次像過電影一樣時不時會在我的眼前焛過,讓人熱淚盈眶。

母親離我已經很久,很久遠了,今年母親的忌日又要到了。

我拿什麼來紀念她呢?

 

biaochen 发表评论于
母子情深难忘。追忆真实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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