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月十二号学校关门开始在家工作起,到现在已经四周零三天了。被证实的感染人数也三月五号的164人一路飙升,到昨天(四月十号)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死亡人数从11例狂增至一万八千人。我的心情随着疫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最初的不确定和侥幸,到忧心忡忡和惶恐,再到今天的百般无奈后的平静,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久远。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大自然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爱蓝天白云,爱树木花草,爱大山大河,爱自然里的点点滴滴,而且自以为对居住周围的花草了如指掌。直到二零二零的这个春天,在这个全人类都被新冠病毒困在家里的这一大段时光里,我才发现自己的自以为是和浅薄,一个被病毒缠绕的春天竟也是如此出乎我意外的美丽。
地上的小花就不说了,只说树花。最先是窗外的桃花,在早春的寒冷里率先露出粉粉的小嫩芽。这些个芽苞贴枝而生,太小太淡了,在平日的匆匆里,太容易被骄傲的人类忽视了。或许不被人类注意反倒是好件事,能多存些可以日后长果实的花种子。日子在我们的熟视无睹中悄悄地溜走了,小花苞们也在这些日子中餐风饮露,和不存在似的毫无声息。可是不久后有一天就出现了,一树的桃红就忽然地绽放在你的眼前了,让你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无视它的存在了。“桃花一树粉红天”,你以为它是一夜之间的盛放,其实那些寒风冷雨中的寂寞和孤独,你只是没有看见罢了。
“春风得意,先上小桃枝“。等桃花盛开的时候,玉兰的小花苞也出现了。玉兰真的和桃花不同,高调的张扬着自己的每一个花苞。青色的花苞最初的颜色和枝桠很难区别,但它伫立于枝桠之上的傲娇和独立,你闭上眼睛都能感觉的出来。不出几天好看的紫色便晕上了花苞,上淡下深浑然一体。再几日,手掌大小的紫玉兰就盛开了,花瓣的正面洁白无瑕,背面自上而下由白到紫,煞是养眼。更让人惊叹的是它花势的磅礴,每一个枝桠上都布满了盛开的紫玉兰;满满一树的枝枝桠桠又铺满了半个院子。每每风过必送来阵阵馨香,浓郁芬芳,沁人心脾。这棵老树据说有六十多岁了,离地不是很高的地方,出分出三个碗般大小的分支,中间刚刚好坐下一个小人儿。天晴的时候阳光从花密密的缝隙里钻下来,暖暖的,女儿总是爱爬到那几个大枝桠的中间坐着,高兴和难过的时候都在上面。我在窗户里面看着她,随着她的情绪或欢喜或担心,直到她再坐不进那个小小的空间。 昨夜狂风骤雨吹落了几乎所有的花瓣,落英的紫色和白色竟把小半个院子的绿都掩埋起来了。花是落了,可是“依旧香如故”。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把落花扫起来,今年就让它“零落成泥碾作尘”吧,化成花肥,或许来年的花势会更加壮丽。
玉兰盛开的时候,边上一棵樱花也悄悄的开放了,淡淡的,清雅的。抬头望真的是如云,是那种慵懒的云,就那么飘着的,不努力也不刻意地要什么或去哪里,像张爱玲,才气满满惹人怜爱。它落下的样子也是轻飘飘的,像风中的一声叹息,却没有一点的声息,就飘落了。等落到地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它是有颜色的,粉粉的红,好看极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春天的花开到这时分就极致了。然而并不是,后面还有苹果花,梨花,和李子花,还有丁香。丁香也开紫色的花,却不像玉兰的紫那么暖,是幽冷的紫,和春雨中小石巷的幽静特别匹配。“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 其实盛开的丁香并没有戴望舒笔下那么惆怅和凄清,却真的像梦,总是在静静的夜风中飘出淡淡的清香。
或许我们要感谢这个可怕的噩梦般新冠病毒,它让我们可以停下来,认真地看看这个美好的春天,让我们有长长的时间大大的空间来细细的反思,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错过了什么,我们应该改变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