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底的一个周日清晨,起床看到老妹发来老爸病危消息,立即买了当晚的直飞机票,期望还赶得及看到心中鲜活的老爸的模样。
一路上想像丰富地预测种种可能的后果,一触及“等我再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没爸的孩子了”这个念头,眼泪就应景地流。
终于以最快速度奔到了老爸所在医院。然而心急没用,老爸还在急救室,每天只给两小时允许一个亲人进入探访。在急救室门外守了一夜的妹夫把枕头毯子挪开给我让了个座儿,出去买早餐了。
定下神来,观察一下四周,有限的座位满当当坐着操各地口音的家属,人人灰头土脸、神情严肃。看上去最轻松的是几个围坐一起吃早餐聊天的外地人,看起来是呆了不止一两天了,似乎焦虑和担忧被时间稍稍淡化了些。所有人彼此间都不说话,除了偶尔有人问:这座有人吗?
呆坐在这个高人口密度的空间,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迷失,不太相信就这么十几个小时,已经匆匆忙忙“抛夫弃子”千里迢迢独坐在了一群陌生人当中。
正迷糊中,一个清洁工人进来干活了。她一声不吭,只麻利而有节奏地在地上一推一收她的拖布,拖布所到之处,人们的脚长眼睛似的抬起放下,与拖布默契配合。几分钟内,神奇的拖布没碰到任何人的脚,就完成了整个等候区域的清洁工作!
脑袋又开始不听使唤地联想:如果在美国,要把这么多人占据着的空间打扫干净,那清洁工光说Excuse me可能就得累个半死。如此一想,觉得有意思,心情竟然宽松了一些。看来虽出国这么多年,但一个普通的小场景就可以迅速把我带回从前生活的记忆,即使是在不太舒服的环境,但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互动让我感到熟悉进而亲切,也许这就是让我有些心安了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