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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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很多男人都不会在乎女人的想法,至少......”我想说,至少在中国会这样。但我忍住了后半句话,变成了:“至少这也不能全怪你,这一切看起来只是偶然发生的,不
是吗?”
“上帝的安排看起来总像一场意外。”他叹了一又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是上帝的安排,你信吗?”他问我。
“上帝的安排?” 不知道怎么的,我开始敬佩面前的这个男人。
“为什么说是上帝的安排呢?”我觉得好笑:美国人总是喜欢把上帝挂在嘴边上,什么都是上帝的安排。
“我的父亲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在他的荷尔蒙掌控一切的那个年代,他和我犯过同样的错误。他和我的妈妈,两个懵懂在青春期的少年因为好奇发生了关系,只一次,我的妈妈就怀孕了。但我的爷爷是二战期间的军人,他打过仗,好几次死里逃生,他对我的父亲非常严厉。我的爷爷知道父亲闯祸后很生气,责令我的父亲必须娶那个怀上他孩子的女孩为妻,因此我们的童年一直过的并不幸福,尤其是我的父亲,他并不爱我的母亲,但他没有办法。一直到我的爷爷去世后,
他才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一切,奔向了自己的爱情。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理解父亲,只知道他背叛了我的妈妈,并且离开了我们再也没有回来。我的父母离婚的那个时候我和两个正陷入青春期困境的姐姐,她们的青春被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破坏了,最可怜的是我的妹妹和弟弟,他们才开始蹒跚学步。但在那之前,我的童年已经生活在父亲对母亲的不忠和母亲对父亲的怨恨中了。在这一切之下,我曾暗自发誓我永远不会像父亲那样为了找到自己的爱情而不管孩子的感受。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自己了。”他又喝了一又咖啡,忽然意识到今天是来相亲的了。

“对不起,这好像是在接受采访,我还没问你的姓名呢?”他笑了起来。
“你已经知道我的英文名,我叫Maggie,我姓张,出生地在中国,中文名叫张美琪。”我也笑了起来,接着安慰他说:“但这不重要,我喜欢你的故事,你继续说吧!你真的离开了乐队搬到奥马哈,做了调酒师,你等于为了这个孩子放弃了你个人的梦想,从调酒师开始,你的工作应该与你的梦想再无关系了,这个跨度可真大。”我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尽量把他还原成20岁左右的样子,他应该很有主见,父亲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楷模,否则他不会不听他的建议。母亲估计也不是,他在这个事件中并没有提到给母亲打电话商量,或者听听母亲的意见,没有。那么,这表明他接下来一定会走弯路,可怜的孩子。


“是的,我离开了乐队,搬到了奥马哈,但是我与她有了一个君子约定:第一,我们先不必考虑是否要结婚,但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共同抚养;第二,孩子生下来满一岁时,如果我们彼此感觉仍然没有结婚的欲望,那我们就分开,依然共同抚养这个孩子。” 他接着说。“我以为她会成为你的前妻,你刚才说没有。”我想我已经猜到后面故事的大概发展了。

“是的,我们没有结婚,后来分手了。”他说。
“什么原因呢?”我问。
“因为我们完全是两种人。”他说,“但我们至少尝试过了。我因此有了一个可爱的男孩,他长的完全像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脸上又洋溢起了笑容。
“孩子满一岁时你们分手了?”我提醒他继续沿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是的,孩子满一岁时我们分手了。但是不幸的是,在我们等待那个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她又怀孕了,而那时我们都已经知道我们彼此不合适了,这次,我们都选择了堕胎。我们彼此非常难过,但又毫无办法,在那个时间里,那好像是唯一明智的选择。因此我丢了一个女儿,在后来的时间里,克里斯托弗成了我唯一的孩子。” 这时候,他眼圈红了,脸又沉了下来,依然很诚恳地看着我。
“哦.......” 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为一个多年前打掉的一个婴儿难过,被他带动的我也有点难过了。我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接着话题继续问:“后来呢?你又回洛杉矶的乐队了没有?从调酒师的工作说起吧!”我开始对克里斯托弗的未来感到担心了,这个小男孩,会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呢?

当我从洛杉矶回到奥马哈以后,被她介绍到奥马哈的“Stuart Anderson's Cattle Co.”餐饮公司,这是一个著名的牛排餐馆,当时在全美国有127个分店,她是这家公司的服务生,她帮我介绍到那里,我申请了一个酒吧调酒师的工作,从调酒师开始,我尝试每一个职位,领位、服务生、厨房帮闲,我努力地工作,以便在任何一个位置紧张的时候都能快速填补上那个空缺,每周工作80个小时,一周只休息一天。”


“你们在一家公司工作,这有利于你们的感情发展。后来怎么又分手了呢?” 我问。
“说来可笑,她后来跟我的上司好上了。在我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发现我们又怀孕了,她很生气地指责我,并决定堕胎,但于此同时,我知道了她与我们上司的暧昧关系后,非常气愤,也想尽快与她分手。”他轻叹道。
“看起来堕胎在那个时候是唯一的选择了,她不会再为你生下第二个孩子,但看来你也受够了。”我想我完全被他带入到这个故事里面去了。

“但你们仍然在一个公司工作,这太尴尬了!”我补充道,想知道他如何处理这种三角关系,他会不会辞职呢?
“她和我的上司从那以后申请到俄亥俄州工作去了。在搬去那里的前一天,她把孩子交给我,让我照顾孩子三个星期,并说三个星期后她来接孩子。”我在工作的时候,我的两个姐姐一直帮着我带孩子,下班后我自己带,但三周过去了,她没有回来接孩子。
“你没有试图给她打电话吗?”我问。


“没有,我们分手后彼此不再电话联系了。你知道分手会让关系变的狰狞和丑陋,尤其是在一方不忠的情况下,我们都不想联系彼此。”
“然后呢?你独自抚养大了这个孩子?”我在猜测:孩子的妈妈去哪儿了?为什么失言了呢?难道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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