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久远的事了,1971年我从武汉江汉三路小学六年级毕业,进入十九中。父亲转业来到了硚口区新华书店,地点是武胜路和中山大道的交汇处,作为曾经的军代表,分到了一套附近的房子。我在十九中才一个多月,不得不转学,依依不舍的离江汉区,来到了硚口区的五七学校。
五七学校是把一个小学和一个中学,中间的墙拆开合并而成,在学校的西边还在盖一所新的楼房成为将来的高中,这样有小学中学和高中的称为九年一贯制,据说是武汉市的试点学校。那年毛主席有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于是小学从六年改成五年,当年的小学五年级和六年级一起毕业,形成了强大的初一,我校初一有13 或者14 个班,每个班都有大约50名学生,因为文革的关系,都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所以两个年级并一起不算大问题。而当年的初二则只有5个班不到,而且学生的成绩都特别差。我从小就是好孩子,转入到这个班的第一次数学考试,我得了100分,另一个男生得了60分,剩下的所有同学都不及格!学校成立团支部的时候,我是第一批团员,还成为了初一初二联合支部的团支部书记,直到毕业。
当我进入初二的时候,开学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工宣队,全称是毛泽东思想工人宣传队,根据毛主席的指示进驻学校,工宣队是学校的直接领导。进驻我们学校的是武汉内燃机厂,工宣队的队长有一个女儿,分到了我们班,看来要么是我们班优秀,或者我们班的有优秀的同学,呵呵!老师介绍说,她叫陈莹,那天她穿着一件短袖衬衫,白底上面是粉红色的格子,梳着两个小辫,身材小小瘦瘦的,白净的皮肤,更显出明亮的大眼,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我更是目不转睛,非常漂亮,有如仙女!女孩子的漂亮当然不只是外表,气质也很重要。我们班的学生主要是来自附近的幸福村和幸乐村,我家就在幸乐村13栋,也称为军代表宿舍。我和莹是转学来的,而其他多数同学是从小学一起毕业上来的,所以他们很多都是以前就认识的,女孩子们喜欢唧唧咋咋,东家长西家短,喜欢结伴群聚,而莹就不同,温柔内敛,个性独立,和我说话时,很容易脸红,十分害羞。那时班上有班委会,有男女班主席,文艺委员,学习委员等,还有若干个小组长,莹是劳动委员,负责组织打扫卫生,我是男班主席。班委会的同学们接触机会较多,节日时也有一起相约打牌,周末偶尔也会一起去中山公园玩,去东湖玩,但是莹一般不参加。不完全是她不愿意参加,而是她住的太远确实不方便。她和父亲一起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吃在教工食堂,周末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回家。内燃机厂在古田四路,那时我只知道很远,要坐公交车。可能正是接触有限,我就特别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她说话。
后来根据我的观察,发现周六的时候他们回家,要从篮球场经过。每到周六的最后一节课后,我就会赶忙从学校的体育室借一个篮球出来,在操场上玩,等待他们。她的父亲认识我,经过的时候会和我打招呼说几句话,莹通常是低着头不说话,偶尔抬起头对我笑笑。后来我和莹的话逐步多了些,不过她父亲就在旁边或者在附近,我们间说的无非是“那道题你做的怎么样了”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却是甜蜜蜜的。初二到高一的那个暑假,中间有一个返校日,好像是检查一下暑假的作业之类的,我最想看到的就是莹,尽管都没有机会和她说话。我记得那天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裙子的布料很柔软,衬出她那美丽的身材。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女孩子们如果穿上一件鲜艳色的内衣,从领子那里透出来也是要被批资产阶级思想的!那天我也特别注意到她是唯一的一个穿裙子来学校的女生,可见她是一个非常爱美的女孩。
到了73年高一的时候,邓小平出来主持工作,学校的风气变化,开始强调学文化的重要。我母亲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帮我在一位数学老师那里借到了樊应川的高等数学,我是自学为主加老师辅导,学完后我的数学已经比高二的同学高出了很多。高一毕业后,我觉得再读高二也没意思,突发奇想,要求提前下农村。因为正值暑假,我没有来得及和同学们告别,更不可能与住在远方的莹告别,而是积极为走向社会做准备,憧憬着不确定的未来!
补充:2023年九月收到中学同学转来莹的一张照片,我一直因为没有她的照片遗憾,就发到这里。在我们这个年纪,美好的回忆是一个奢侈品,可望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