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往事》魏震WillNox～连载中～
26.勤勤
每年开学时，校门口都会张贴各种宣传海报，其中一张大大的海报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李勤勤凑进去快速随便的扫了一眼，内容是介绍学校和国外大学的交流项目，在国内读3年本科最后一年去国外，对她而言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所以随便看了看就离开了。
大学的两年，朋友圈里时常看到同学们晒出在国外游玩的照片，看到她们幸福快乐样子，李勤勤也想拥有这种快乐。一天晚上李勤勤独自仔细的阅读了蜡黄海报上的文字，哪怕最细小的一个标点都没有放过。
小学中学，家乡同学们的家境都差不多，好的也好不了太多。到了大学，环境变了，同学来自四面八方，家庭也各不相同，有的为了舒适在外面租房子，有的开车来上学，比较之下自己的条件就显得那么的有限。购物车里装着的是痛苦，新款手机只有等它旧去，苹果让人心不平，无法三五个聚在一起到处找好吃的，不愿意和别人讨论偶像，团购偶像演唱会门票，从不出去玩，更别说动不动就去国外玩。在她的生活中，衣服没有品牌，包包就是书包，化妆品没必要，护肤品是浪费，流行饰品是累赘。她发现自己的兴趣没了，也没有分享兴趣的快乐，朋友更少了，封闭在孤独的苦闷中，只剩下一颗不安的心。
教室，宿舍，食堂是李勤勤主要的大学生活，没课的时候她就不知道去哪儿，只能独自去图书馆，总是忍不住看朋友圈，带着好奇得到的是苦闷。假期同学们走了，她就去打工，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勤劳的女孩，却生活辛苦，现在更辛苦。夜里她时常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勤劳却一路坎坷。她内心鄙视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和不劳而获的快乐，她认为这些不是真正的快乐，但她却又渴望着快乐，这成了她勤劳的支点，她始终坚信勤劳就该有勤劳的回报。李勤勤刚进大学的时候成绩并不好，现在她的成绩已经是中上了。
大二下学期的一天，一个美丽祥和的下午，课堂上道之讲到法国诗人雅克⋅普莱维尔的诗歌《劣等生》（Le Cancre /Jacques Prévert /1954/魏震WillNox译），诗歌描述了一个弱小孤单的学生，被老师刁难，被同学嘲笑，但他坚强的抗争着，坚持着自己梦想。作者通过弱小的学生来表达社会的不公，并鼓励弱者更应该去追求。随后道之又提到西方社会，他们的科技文化艺术的发展，最后延伸到梦想。诗歌无意间刺痛了李勤勤的心，她一直觉得社会对她不公平，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差等生’，她也要建筑自己的梦想。她想离开这个没有什么快乐的现实社会，去她梦想快乐的地方。
这天李勤勤来到赖主任的办公室，轻轻的敲了几下后就推开了门，赖主任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听见敲门声，突然间的开门让他神情慌张。
“家里没人教过你要敲门吗？”赖主任吼叫到，让人莫名其妙。
“我敲了。”李勤勤委屈的回答。
“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出去，出去。”赖主任一边大喊，一边慌忙的关掉电脑的声音。
喊叫声吓的这个女孩想哭，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老板也时常这样叫骂她，但是为了赚钱她忍了，今天的憋屈，还是只能忍着。
李勤勤出去后站在门口努力的使心平静下来，鼓足勇气才又敲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又过了几种分钟李勤勤再次敲门，才听到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李勤勤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赖主任，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有什么事？”赖主任语气平和了些。
“我想了解一下学校国际项目的事。”李勤勤。
“宣传册上不是有介绍和流程吗？你没看吗？”赖主任不耐烦的说。
“看了，我想多了解一些。”李勤勤。
“都是按照上面的章程进行，只要你学习好，又没有违反过校规就有希望。”赖主任。
“就有希望？满足了这些条件还不一定能去吗？”李勤勤。
“我们会根据学生情况，推荐一批学生，供他们筛选，他们根据他们的要求决定，不是我们决定的。”赖主任。
“他们有什么要求？”李勤勤。
“他们，他们要看成绩，还有家庭情况。”赖主任想了一下才回答。
“家庭情况？不是学校有奖学金吗？”李勤勤。
“是有，但只有半奖学金，只能减免部分学费，还有生活费，出国前期费用，都需要钱。”赖主任。
“前期还需要什么钱？”
“雅思考试，签证也要费用，这些不要钱吗？你以为免费呀。”赖主任。
“雅思成绩不是先考完当做材料提交给学校的吗？”
“出国前还要一笔费用。”赖主任。
“什么费用？”
“出国前一年要增加大量额外的课程，还有服务费，材料费等等？还要看你家庭资产担保。”赖主任很不耐烦的说。
显然和李勤勤从海报上了解的不太一样，要复杂的多，赖主任没想到她会问这些，回答的有些模糊，或赖主任另有目的。
李勤勤悲伤的离开办公室，在关门的时候听到赖主任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现在什么人都想要去留学。”李勤勤感觉自己再次被羞辱，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独自躲在一个偏僻的长凳上，觉得赖主任是在针对她，像是打工时的那个老板一样，她想不通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老是在针对自己。
很久很久内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第一次进赖主任办公室时，电脑中隐隐约约响着的那个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又想起赖主任慌忙的从桌子下拿出一只手关电脑音量，另一只手也在桌子下面，难道他在……在办公室里偷偷的看那种东西，原来他的反应之所以那样剧烈是因为自己突然的闯入让他骤不及防，惊慌失措才大发雷霆，想到此，发现赖主任竟然这般污秽，和一个老师该有的形象真是天差地别。
学期末查试卷那天，只有李勤勤来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没有。” 李勤勤很快的就看完她的扣分的地方，眼睛开始东瞟西瞟。
“有什么事吗？”
“老师，学校大三有个出国读书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国际交流肯定是好事，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下世界，每个地方都有值得学习的东西，多学习一点总是好。”
“你觉得我能去吗？”李勤勤的语气中透着不自信。
“为什么不行，只要你有决心，努力当然都有可能。”
“需要一大笔钱吗？” 李勤勤表情忧虑。
“是需要钱，学校有奖学金，不够的可以通过打工挣，每周20小时，假期不限，这样能够补贴一部分。”
“那么，前期费用呢？” 李勤勤很小心的问。
“几万块吧 。”
“这么多？”李勤勤。
“国内是需要一些花费，你们会有语言加强课，还有国外大学也会要求增加一些课。”
“什么课？”李勤勤。
“国外大学最后一年，有一些连续性强的课，国内学校原本没有，怕你们去了跟不上，所以就要在国内补一些。”
“国外学校如何选我们学校的学生？”李勤勤。
“外国大学主要还是看专业成绩，国内大学每个学期的成绩，语言成绩，专业成绩是判定你有没有继续学习本专业的基础，语言成绩是考察有没有接收新知识的能力，还有需要学校推荐。”道之。
“也就是要成绩好。”李勤勤心中有点底了。
“是的，成绩好自然希望大。”
“被推荐的学生需要具备什么条件？”李勤勤。
“有一定的独立生活和学习能力。”道之。
这一点李勤勤倒是有。李勤勤的家庭不太好，家里有一个弟弟，父亲在外地漂泊打工挣钱，工作很辛苦，她很小就很懂事，中学住校，自己能照顾自己，读大学时一有时间就出去打工，为家里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那么他们怎么判断移民倾向？”李勤勤突然问。
道之有点意外：“这个一般是签证官考察的，学校不考察，签证官不希望以移民为目的的出国，学生当然是以学习为唯一目的，当签证官问你以后的职业计划时，你表达出毕业后回国工作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管怎么样要先拿到录取通知书。”
“那么推荐信呢？”李勤勤又问。
“推荐信也是国外学校录取的一个依据，好的推荐信更容易被录取，这个要找学校有分量的老师推荐才好。”
“老师，你能帮我写个推荐信吗？”
“可以，不过我是兼职老师，没有职称，没什么分量，作用不大，这个通常由赖主任负责的，你多问问赖老师吧。”道之。
“赖老师好像不怎么看成绩。” 李勤勤又露出沮丧。
道之听说过一些关于学校国际项目的事，想通过学校的渠道去国外读书，不一定是李勤勤硬性条件不够，而是软性条件不合适。花一笔钱是一定，这笔钱中可能有一半本不该花的，在国内的这笔钱对李勤勤来说可能就有困难，她来找道之，是相信道之，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可能性。
道之明白这样一个努力用功非常上进的学生是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更健康的平台，也许她需要一个机会，道之感觉到她内心由于不自信带来的种种悲伤，心里感觉怪怪的，此刻对她一切的鼓励都是空话，就如同谎言一样，她过早的感觉到世间的残酷，这种残酷或让她消沉，或让她……，道之没有再想下去。
李勤勤低下了头，走的时候，道之说：“把自己的成绩搞硬一点，按照该走的程序走，把自身做的没有瑕疵，会有机会的。”
也许实际的操作并非完全如理论所说的那样，但也不会是性质上的差距。那边大学会有一些不能在台面说的要求，这边同样也会有。
“嗯。”李勤勤直接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