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中学并非是一蹴而就的简单事。红石岩五七中学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一开始,学校食堂缺少烧火柴,当然干校总部是有拨款,但是,为了锻炼我等少爷小姐,学校号召所有学生上山砍柴。红石岩村后边就是大山,村里人说可以去往广西百色,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孩子对于爬山颇为兴奋,就当作是游山玩水一样。结果,到了山上把树砍了,怎么弄下山去呢?这就不是游山玩水那么惬意的事了。一开始,都贪多,尽可能多扛些树木,殊不知,山区老话咋说的?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路下山,一路丢柴火,等到终于回到了红石岩五七中学,已经是掌灯时分,只见我等男女学生,一个个累得来疲沓嘴歪,多的扛着两三根树木,少的就一根树木还是因为可以拿来当作拐棍,才没有丢弃。在学校门口观望的杨村长,笑得哈哈的,连声说道:羞死人啊!大童大童呢!还不如我家杨发科一个人扛得多!
其次,学生分党分派,我们其它连队来的男生,基本在昆明时都认识,哪怕没有交往。但是和七连,也就是党校来的男生,都不认识。所以就彼此敌对,相互没有好脸色。最后就发生打斗。那次是在教室里,前省工会主席王杰三的三儿子王一川和七连的殷守民两人干起来。当然,殷显然不是王的对手,王长得来高大魁梧英俊,而且似乎还练过拳击,不多几个回合,殷守民就败下阵来。这就助长了我们其他连的子弟组合,越发不把七连的人多势众放在眼里. 当时,我们杂牌连的孩子王是梁晓明,他是原新村小学六七级的,在昆明时,我两分属两个敌对帮派,但是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所以,来到长塘子三连后,加上梁浩家四儿子梁晓师,我三人住在一间集体宿舍,成为了一伙。
村里人喜欢炒南瓜子卖,香得很,我们没事就喜欢去村里人家买来吃。有次走错人家,跑到了地主家买炒瓜子,结果,蓦然发现门头贴着白纸条,上书写有:地富之家。立马的就跑开了,身后地主家人手上拎着装满炒南瓜子布口袋,正要交易,人不见了,尴尬不已。
学生之间的霸凌在杂牌连仍然存在。其中有前工交政治部炮派领袖杨涛之子,杨小栗,他就被我们欺负,甚至用他脸盆当尿盆,他受不了,几天后就回去了鸡街铺,再也不来了。另外还有董姓学生也是才来几天就回家不来了。对面宿舍七连子弟似乎要团结许多,不曾见他们中有人被霸凌,提前离开的聂海洲也是因为家中的变故。
那时候,我表现出了讲故事的天赋,因为以前看的书多,《聊斋志异》里面随便讲讲,就有一帮听众!天天晚上电灯也没有,无事可干,就黑夜中听我讲鬼故事。后来,一天晚上,突然的就被我旁边睡着的小郭雁摇醒。他急切地问我,可是我在睡觉前讲的鬼故事中的鬼来了,这房子摇晃的厉害啊!我当即反驳说,那都是假的,这世上哪有鬼怪!话犹未了,只听见房顶掉落灰尘下来,感觉身体下面楼板在晃动,这是怎么回事呢?紧接着,楼下院子里就传来劳老师的广东普通话:“同学们!不要惊慌。方才是地震!”后来,接到干校总部来电,是通海地震,波及到了弥勒,命令全体学生转移到室外。我们全都穿好外衣来到村里的打谷场,刚好有几个谷草堆可供我们借宿。
次日,学校关闭,全体学生离校回家。我记得长塘子三连已经在开阔的荒地上搭建了简易棚屋,男女分居。我家住这大间是把前省委农村工作部副部长柳林排挤在门口的床位,几十家人每天晚上出门进门的,起夜拉尿的,都要从他身旁经过,老人家怕冷,就用被子紧紧裹着,头上还带上那种护耳的棉帽,嘴上戴上口罩睡觉,他心中怎么想?恐怕不是“倒霉”二字可以囊括!
地震期间闲居在长塘子,还见到小伴吴东斌他爹,身为老红军的老爷子当时在三连伙食团工作,好像还负责养猪,身边只带着他家姑娘吴玲玲。那时,我父亲已经开始显露他的无师自通一技之长:理发。在父亲给吴生敏理发时,我问过吴老爷子,他家吴东斌在昆明干些什么?因为在昆明的后期,我和吴东斌玩得要好。老爷子骄傲地说:吴东斌当兵去了。把我听得羡慕死了。父亲趁机请求老爷子帮帮忙,把我也送去当兵。老爷子当然一口答应。
还有一人在长塘子有名,那就是甲栋的马明理。他家儿子马良是我弟弟小学同学。他家是回族,娃娃都有洋人基因。他家马三小时候就像洋娃娃,十分讨人喜欢。不知为何?三连因为地处干校偏远位置,总部就分来两匹淘汰军马,希望可以用来拉车运物资。因为此前没有人干过使马拉车的活,点点豆豆就选中马明理负责赶马车,只因为他姓马!那时候,看马明理在三连训练军马拉车是我们男孩子的主要活动。因为军马毕竟是军马,他们从来自小到大就不懂拉车,一开始,套上车辕就万般不乐意,不是躺卧耍赖,就是横冲直撞,经常的险象环生,时不时的要找人来沟里把翻倒的大车拖上来。马明理叔叔倒也有股韧劲,一天天坚持套马赶车,愣是把那两匹军马调教成为拉车好马。我还记得,当时,过春节加餐,有牛肠子还是什么牛的内脏,我家吃不完,又没有储藏好,没几天变味了,酸爽得厉害。父亲就问马明理这还能吃不?马明理如获珍宝,全数接收,当真是回族啊!
春节过后,我们又通知可以返校开学了。只见,在校园小操场对面的田地里,搭建了简易防震棚,在里面打地铺睡觉。而周围就是村民的甘蔗地。那句话咋说来着?牛面前搁不得青草!一到晚上,我们就出去到甘蔗地里撇甘蔗,弄回防震棚里大嚼特嚼,然后,还把嚼过的甘蔗渣扔到那些乖乖仔的地铺上。其中,新来一个学生,叫浦宇,是邓小平夫人浦姓娘家这边的亲戚,也是遭到我等霸凌,受不了的他也是搬着铺盖走人再也不来了。后来,最大一次群架发生在从火木龙区小卖部回来学校的路上,党校的子弟在前边,我们杂牌连的子弟在后面,互相投掷石头开战,混乱之中,我一失手石头掷中我方报社子弟张维杨头部,即刻鲜血流淌,我当时不敢承认是我所为 ,自然而然就把这事算到了前面党校子弟头上。一时之间,群群激愤,回到学校上报了李校长,对方当然没有人出面负责。张维杨只好自认倒霉。维扬贤弟!愚兄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