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期 | 江明德 6262
1962年8月底的一天清晨,我乘22次列车终于抵达北京站。拎着简易的铺盖卷走出车站找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接待处,不一会一辆校车大巴开过来了,我们十几个新生在高年级同学帮助下七手八脚将行李搬到车上。尽管车里还很空,一位管接待的同学对司机说,不等了吧,送到学校回来再开一趟。
作者入学时照片
大巴载着我们沿长安街一路西行,路过天安门广场,我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天安门。也许是广场太大、太空旷,天安门城楼在我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雄伟高大。
校车从科大南大门开进去,绕过礼堂前的假山和水池,道路边柳丝婆娑掠过大巴的车窗。我们在大礼堂稍等片刻,就有各系迎新的学长们领着去办理报到手续了。
无线电系的报到处设在食堂门前,摆了一溜书桌,接待登记的差不多全是五九、六零级的高年级学长。交了录取通知书,对了花名册,就算是注册学籍了。户口和粮油关系要专门到保卫处户籍科和本系食堂办理,还是先安排住宿吧。
作者和同学在教学楼前
我的宿舍分在七号楼306。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一位上海同学在整理床铺了。互通了姓名之后,我也开始整理我在他对面的下铺。接着一齐去到食堂,零五系的学生食堂在二楼。管理员办公室就在二楼大厅的入口处。交了粮油手续,买了饭卡和机动饭票。饭卡是那种一日三餐吃一顿划掉一格的样式。中餐是两个二两馒头,菜是炒茄子丁。主食勉强够吃,菜的感觉是少油,味道很涩。午睡之后,系里通知新生到学校卫生所体检,我所说的到科大第一周的"戏"就是从体检开始的。
作者和同学在京密引渠
记得是在检查视力那儿,正当我蒙住一只眼注视视力表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眼前模糊了。接着就是全身掠过一股寒意无法自制地颤抖起来,两腿发软只能蹲着了。体检医生慌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清楚自己是疟疾发作了。去年夏天我在乡下家里就生过一次病,每天先发冷后发烧,到泰州城里看医生,说是"打摆子〃,就是疟疾的意思,病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好。今年高考之前我早做了思想准备,哪怕在考场上疟疾发作也要坚持答完考卷。
我说明了病因,体检医生派人把我送到病房由住院医生给我诊断开药,护士马上领来了针剂给我注射。我就在科大卫生所的病房住院了。很快同宿舍的同学给我拿来了我的洗漱用具和饭盆筷子,到科大第一天我就住进了病房。第二天病更重了,发烧很厉害,打了针也不管用。住院护士用药棉蘸了酒精为我擦身子做物理降温。我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住院,科大卫生所的医生护士这样尽心地为我治疗和减轻病痛使我十分感动,也让我留下了永久的记忆。第三天起病情减轻了,紧跟着就是开学开课。尽管我自己认为病好没事了,住院医生还是坚持不放我出院,一定要把既定的治疗方案做完。
不许出院没法子,而高等数学和普通物理已经开课,我只得请求医生让我按时去听课回来照常完成作业,天天还是在病房食宿。这样的“住院上学”维持了一个星期多。最后终于病体痊愈获准出院了。
现在回忆起来有一件事印象深刻。那就是初到北京就赶上生病,体力不支的时候讲普通话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事对于病中住院的我来说实在是很费体力。因为在老家江苏泰州,苏北话入声很多,声调低沉短促收敛,不太费力。可是到科大了在北京要说普通话,发音里很多的平声需要高亢持久上扬,这就需要运气发力。当时就感觉连日常讲话都十分费劲,可见病得不轻。
作者在颐和园穿补丁裤留影
我的入学体检,可能是科大最长的一次新生体检。感谢科大校医和护士们的精心治疗,我的人生第一次住院治疗很快结束。印象中这段经历竟是如此完美别致,留下的记忆也是这样清晰难忘。
当年校址今犹在,只是招牌改。北京玉泉路的科大旧址,现已成为中国科学院大学校园。作者无奈把事先写好的一张纸贴上,权充返校的留念(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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