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对重阳节的认识似乎只模糊地停留在中学时学过的王维的那首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十几年前公公婆婆来探亲的时候,正好赶上当地华人协会举办重阳节敬老活动,我在家做饭,LG带二老去看了看,主要是让他们感受一下当地华人的活动。记得婆婆回来之后很高兴,跟我描述现场请了老中医给老人们义诊,她也参加了。
没想到时光流转,婆婆离开我们已经有七年了。由于最后的时光没能陪伴在她床前,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最后一次来看我们的样子:慈祥的笑容,红润的脸色,黑黑的卷发 - 婆婆一直染头发,所以我从来没见过她白发苍苍的样子。
今年的重阳节正好和她老人家的祭日赶在同一天。前一阵子就和LG商量过,以后每年除了正常的节日外,我们再加上两天家庭纪念日,就是他母亲和我母亲的祭日。没必要非用悲哀的形式去祭奠,但要带上孩子们一起,在这两个日子追忆怀念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祭奠的方式本来是选择了去附近的寺庙。中国文化里佛教是我们的根,虽然两位母亲生活的年代对任何宗教都是禁忌的,佛教也不例外,但总感觉她们的在天之灵属于那里。
谁知新冠病毒第二波疫情又卷土重来,刚刚开放了几周的寺庙又关闭了。
我们于是决定开车到附近的一片很大的天主教墓园去转一转。
中国的文化里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我和LG都非常不认同,就是对死者的概念:活着的时候原本是你最亲的人,一旦死了却就化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墓地于是也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地方,绝不会建在居民区附近。
到了西方生活后,在城市的中心,教堂的旁边,经常能看到一片或大或小的墓园。越来越习惯从墓园中走过,也越来越能感受墓碑传递着的生者和死者的亲情,思念,和挂牵。
我们去的这个墓园非常大,里面除了为数不多的几颗枫树,橡树,满眼都是常青的松树,这是中西方文化共通的地方。
每看到一个墓碑前摆了花我都会为逝者感到幸福,因为有人仍在思念他(她),仍来看望他(她)。
一对母女模样的人还摆了椅子,坐在墓碑前,围着毛毯,陪着逝者慢慢地聊天。早晨车外的温度只有3°,可我却从她们远远的身影里感觉到了23°的温暖。
不论是佛教也好,天主教也好,任何的宗教也好,天堂应该是逝者共同的归宿。那里应该没有疫情,没有战争,没有邪恶,只有健康,和平,善良和爱。
我们在车里喝着咖啡,也象外面椅子上的那对母女一样,慢慢地说着话,任时间静静地流过。
窗外是深秋的落叶,窗内是咖啡的飘香。
我跟LG说,这种方式不错,明年重阳我们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