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

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抒发情绪。写几个文字放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给别人看看。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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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排有24户人家的工厂家属房子里出生,所以那里就叫24户。门口有一棵长歪了的法国梧桐树,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几十年以后,那棵树还是跟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大小,法国梧桐不太爱长么?说是准准早上六点生的,因为工厂早上的广播六点准准唱国歌,我的第一声啼哭跟国歌一起唱响。我是准准六点出生了,我妈没有准准六点完成生产,生完太累了,睡着了,包衣没有下来,忘了。等我爸和接生阿姨想起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唤不醒了。火急火燎的叫了工厂医生过来,伸手进子宫生生在肚子里扯烂了已经充血膨胀的胎盘后拖出来,才把我妈救过来。那个医生,我同学的爸爸。我同学现在是某省农业银行的行长。福报啊!

只要说起这个难产,我妈就说如果当时没救过来,你们姐妹几个一定是送人了。

我爸说出门去请医生的时候,下起了那年冬天第一场雪,南方,那年那天下了一场伸手不见五指的鹅毛大雪。我爸说但凡有出息的人出生,都会变天。嘿嘿。我爸都过世十多年了,可见多年以前,我爸就认为我是家里最有出息的那个,哪怕我连大学都没考上。我爸要知道我妈有福气成为我们工厂那一片唯一一个来过美国的人,旧同事老邻居家属大院眼里最好命的那个人,他一定会将那天的大雪描述成为帝王出生时的天降异象!

人家行长同学都没提起过出生时有什么异象!

厂区大院长起来的孩子,童年是简单的快乐。幼儿园不要钱,都是邻居的孩子,常常是某一个妈妈顺手就把几家的孩子一起接走或送来。读子弟学校,学费从工资扣,同学也是邻居的孩子。老师就住在隔壁的隔壁或者对面那一栋楼里同时也是同学的妈妈或爸爸。

老师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孩子的家庭情况,爸爸在第几车间干嘛的,妈妈在第几车间干嘛的。父母在工厂有个一官半职的或者父亲在工厂出名凶悍的,孩子在学校看的黑脸就少一些,跟会不会读书没有多大的关系。像我家这种情况。我家几姐妹从来没有得过任何一任老师的任何一个笑脸。从小就看着我妈给他们陪着笑脸,所以我总觉得我亏欠我妈的。亏着我和几个姐姐从小天生的能歌善舞特别是我二姐那个黄鹂出谷的嗓子,学校的活动总缺不了我们几个,总算是平安混了个脸熟到毕业。

我们现在常常笑我妈,如今不同,回到家属大院走在路上脚上都有风啊。我妈说,以前谁看得起我,现在谁不认识我嘿嘿。你爸爸是不在了,要是你爸还在,家属大院的房子我要留着,隔三差五的回去走走,看谁敢笑话你爸爸没儿子。我有女,一个女顶他们几个仔!你看那个谁谁,还打工呢,满仔要讨媳妇。作孽哦。

我喜欢看我妈这暴发户似的底气!我高兴。

我算明白了,外人眼里你的命好不好,全看老了的时候子女孝不孝顺。照这逻辑,我是不指望了,就一个儿子,他自己过的好就行,不指望他孝敬我。我自己动不得弹不得了,自动自觉去养老院,钱都自己先存下。

找一个老头多,老太太少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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