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RH的相遇有点意外:在来这所大学之前我给中国学生会主席发了传真,结果正赶上他们换届选举,没有人管这事。我在机场等了半天,只好给学校警察局打了个电话。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机场冲来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有各色人种),因为时间很晚了也没有多少人,在很容易的搞清楚我是他们要接的人之后就把我和行李一起拉到了学校专门给国际学生住的宿舍,还记得当晚我是和一个马来西亚的华裔女生住同一个房间。第二天新任的中国学生会主席就来接我去市区办了各种手续和开了银行账户,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他说本来这公寓是他替RH和另外一个女生租的,现在因为我先于那个女生来到了学校,就让我和RH住吧。傍晚RH也来了,于是来自不同地方的我们在相同的地方开始了在异国他乡的“同居”生活。
我们住的公寓离我就读的机械工程系和 RH就读的生物化学系都很近,所以大家每天上学都是步行,下午没有课还可以回家睡个午觉。我们都很快的和彼此系里的中国留学生熟悉起来,由于我们都有全额助学金,经济上也比较自由。相似的家庭环境和价值观让我和RH很快就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因为是室友,在生活上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出国前我们都恶补了一下厨艺,开始我们是一起做饭和吃饭的。后来就发现我们在食物上的喜好相差甚远。我是那种超级挑食的主,而且吃饭全凭一时喜好。我可以一餐饭只吃一磅虾而下一餐则会只吃一个bagel。RH则完全不挑食而且吃饭非常的有规律,她最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和清炒土豆丝,饭量其实不大,常常会在饭后极缓慢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竟然还摸着肚子说她吃的太多了,让我忍俊不禁。
我和RH的个性非常的不同, 喜欢的男生类型也是天壤之别, 却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亲密。除了分享彼此的家书/收到的包裹以及相识之前的有趣经历,我们还常常交流对人生对爱情的看法。我们都赞同(也都亲身实践了)在感情上应该多一些经历, 这样才能最终明白自己到底需要和适合哪一种人。RH在生活上非常随意和relax,而我则喜欢凡事做好规划和有一定程度的洁癖。所以我们的小公寓里经常是我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她则在一旁劝我明天再做也不迟。
为了提高英语口语,也是因为很喜欢看电影,刚到校不久我就买了一台电视。那时我们都不会开车,是一起坐公共汽车去商店把电视抬回来的。从此在周末我们就常常变成两个沙发土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各种零食,渡过了不少愉快时光。买了车以后我们就会一起去逛商店,去另外一个城市的中国店里买食品,或是去找好吃的中餐馆。我们还曾经心血来潮的打过两天工,那是在离我们这所大学城大约半小时车程的另外一个城市,做一家比较大的中餐馆的领位。老板要求穿长裙,于是我们就穿了出国前买的一摸一样的中式套裙,结果老板娘竟然说我们像双胞胎。(我们那时刚好身高和体重都一样)
我和RH都喜欢运动,我比较擅长技巧性的网球和乒乓球类,她则喜欢耐力型的游泳和跑步。在她的影响下,我们会一起去体育馆游泳,我还在她的鼓励下也敢常常去深水池畅游。而她也在我的影响下开始打起了乒乓球,有时晚上我们两会在餐桌上过一下瘾,周末也会和我们系里的同学混进学校有乒乓球桌的学生公寓去打球。我们这个大学城大约有4万多人,风景很是不错,州立公园有山有水,而且人非常的少。我们系的学生比较喜欢去公园烧烤,还可以在湖里游泳和跳水。极度恐高的我是绝对不会跳水的,RH则是跳水跳的不亦乐乎。
在学校的第二年我们搬到了学校国际学生比较集中的公寓,那里离我们各自的系都有段距离,所以我们都需要搭校车去上学。我们又都非常喜欢睡懒觉,于是就会经常常出现两个人狂奔去追赶校车的情景。
我们那个大学城民风十分纯朴,社会治安也非常好,所以警察都很闲,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找他们帮忙。RH在车行买车时,曾经打开前盖发现一条小蛇,这种事情也来了一个警察帮助处理。更常见的是大家会忘记关车灯而导致车子熄火,于是就给学校警察打电话,他们就会很快来帮你把车打起火,而且态度一流的良好还完全免费。我和RH都不止一次的犯过这种错误,有一次她白天开车去学校就发现前一天忘记关车灯,所以就给校警打了电话。晚上吃完饭,刚好我们系里一个同学来串门,我就一直和同学在讲话,期间注意到RH慌慌张张的进出她自己的房间几次。等我同学离开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则很不好意思的说她的车熄火了因为她白天又忘记关车灯了。
留学生的生活里自然少不了扑克牌这项很容易聚众的活动,在这一点上我和RH也是十分的投缘,而且我们还都非常认真,于是我们的小公寓就会在节假日和寒暑假成为打牌的据点。通常大家都会轮流煮菜,我和RH也逐渐锻炼出在半小时到45分钟就能捣鼓出7,8个菜。吃饭时大家都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吃过了饭就开打了。那些不爱这项活动的人在刚刚开始时还有人陪着他们聊几句,渐渐的就只能听到和牌局有关的话题了,于是就会有人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到处转转,或者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零食,最后就只好打道回府了。我们的公寓在二楼,站在阳台边上可以看到楼梯。我和RH会一个人打电话问牌友什么时候到我家,另一个则准备躲在阳台上向上楼的牌友洒水。偶尔在很高兴的时候我们会打个通宵,在早上大家都回去以后我和RH就会倒头大睡,直到饥肠辘辘的在傍晚醒来,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然后飞车到最近的中式自助餐馆大快朵颐一顿。
由于我读的是硕士,而RH读的是博士,所以我比她先毕业离开学校。那天是她开车和另一个同学送我到达拉斯的机场,因为她去找地方趴车,我们先进机场办check in手续。可能是空位很难找,直到我办完所有手续她还没来。我就告诉另一个同学怕时间来不及就登机了,其实我是不知道怎样面对和RH分离的场面。后来我到了加州和RH第一次通电话时,我们俩同时都泣不成声。
在电脑非常流行的年代,我和RH都重回学校去读了计算机专业,所不同的是她是回了我们的母校而我没有再离开加州。后来她去了西雅图在全美第二大癌症研究中心一呆就是10年,而我则因为人为和非人为的关系在硅谷几经折腾,换了好几家公司。
自从先后为人妻和人母后我和RH就很少见面了, 但我们会经常通电话聊聊彼此的生活,话题也是海阔天空包罗万象,从工作,家庭和时事八卦,最多的话题则是彼此小朋友在学校和家里的种种,我们还曾在在她们小时候过生日时互寄过生日礼物。两年前,我们一家从西雅图坐邮轮去阿拉斯加旅行,RH去机场接我们再把我们送到港口。那时我们已有多年未见,看到她从车上下来,曾经的青春岁月和共渡的愉快时光全都浓缩成眼前她那熟悉的身影和气息,一时间我不禁热泪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