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个忘年交（2）
无系之舟，2021．10。19
（六）
洛瑞先生是孩子们公认的好父亲，好祖父/外祖父，每一个孩子都亲切地叫他“pa”. 洛瑞太太的几个孩子，由于自己的生父有酗酒问题，因此对洛瑞先生的尊重，爱戴是从内心就具备的。他也确实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洛瑞太太的四个孩子。没有因为自己的几个孩子受教育的程度普遍都比继子/女高而歧视他们，更没有计较过要资助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兰思，和现在和他们一起生活，受了工伤而基本终身残废的洛瑞太太的小儿子。只要孩子们需要帮助，他能做的都会做，男孩子们的打领带这样的小事都来请教他，都是他亲自或在电话上细心教授；钓鱼的技巧，看球的适当的放纵和风度这样的娱乐事项，同时找工作，面谈，前途，甚至宗教，政治这样的美国人一般不会谈的严肃的事，只要孩子们问，他会诚实地给出自己的想法供孩子们参考，但他决不会，也绝没有主动地给任何孩子“教导和建议”。
但似乎有点例外，我刚到美国不久，洛瑞先生就主动建议我，一定要尽快学会开车，他开玩笑，信用卡，驾照是美国人两个必有的标配。他说，他从十五岁开始开车，现在车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象使用手脚一样灵活运用，他可以教我开车，我非常感激地同意了。
没想到，洛瑞先生说做就做！就在在那个周五的傍晚。。。至今那第一次触摸方向盘的每一分秒都在我的脑海里。。。他把车开到一个刚刚修好的门诊大楼后面，那里新落成的车场空荡荡的。他说这是绝佳的练习场地。
洛瑞先生首先嘱咐我的是，以后无论开车多熟练，第一想到的是一定对开车负责任。然后把基本要领一说，就把车交给了我，让我直行，左拐，右拐，倒车，我对这么一瞬间到来的一切都是懵的，麻木的，只是机戒地执行洛瑞先生的指令。。。大约过了不到半小时，天空开始飘小雨，洛瑞先生说我们回家吧，我就要离开驾驶位置，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说，今天你就把车开回家，我们离家只有三英里。我最初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加以确认，你是让我开车回家吗，那怎么可能？我是第一次摸车啊，我真的不敢！没想到，洛瑞先生肯定地说，你一定能开回家，我就在你的旁边，你放心好了。我无法再拒绝，但至今我都不知是自己是如何启动车，也不知是如何让车前行，如何操作就真把车开到了马路上，天上的雨不仅没有为我停息，还越下越大，路变的朦胧一片，更糟糕的是，还在下班的晚高峰，我四周都是车。。。交通灯有点飘忽不定，我全身似乎都调动起来，是在发抖还是发僵，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后面的人一定以为我喝醉酒了，车肯定不是直线前进的，只是觉得三英里是那么漫长。。。似乎过了无限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拐上了社区的小街，估计是这车是象人踉踉跄跄走路一样开进了院子，当打开车门时，我的腿完全迈不开步，非常尴尬地试了几次才离开驾驶的座位，我的全身被汗水浸透了。。。回到屋里，他对洛瑞太太说，是小华自己把车开回来的。洛瑞先生若无其事地说，你看我说你行，你开回来了吧，我此时也感到一丝高兴，因为没撞车，但更多的是后怕。。。
当时，可能只有洛瑞太太能理解我，她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狼狈？过后，我们谈到到这次冒险，洛瑞太太才告诉我，当时洛瑞先生看到我的车不能走直线，也是相当紧张，只不过一方面他感到自信能在任何情况下把握好车，另外，也不能显示他的情绪，不然会更让我更不安。我非常理解，后来和洛瑞先生更熟悉以后，我曾问过他，怎么才不到半小时就让我自己驾驶车了，这么相信我的驾驭车的能力。可能是他已经从洛瑞太太那里听说了我的狼狈。他说，那次真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从中国来的，把你当成从小就在方向盘旁边长大的孩子。。。他们对车是很容易掌握，也很容易上手。说完他就笑了。。。这次第一次上路之后，他每周都要陪我练习一个小时左右，在我基本能操作之后，又跟一个专职的教练，做考试培训十小时。。。一共大约27小时后，洛瑞先生鼓励我路试，没想到，还就84分通过了，当路试的人对洛瑞太太认真地说，她通过了考试，但还要大量的练习才能真正自己上路。完全正确，自己能自如地开车，真是几年以后才有的感觉。
关于驾驶，我牢牢地记住的是洛瑞先生的话，开车最重要的是对周围的一切要负责！他给我的一个目前社会驾驶习惯很差的情况下，能自我保护的唯一措施是要和前面拉开距离，要给自己和别人尽可能地留空间。这条金科玉律让我能在几次危险中都安然无恙！所以就象人们所说的，开车的第一个老师最重要，不仅给人开车的技巧，更是开车的态度和习惯，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老师而骄傲，欣慰。
除了教我开车，我不会忘记的就是洛瑞先生的善解人意，刚刚到美国的时候，国际长途真是我们这些留学生的一大负担，特别是前三分钟就要差不多十美元，即使在减价时辰。一开始，我并不太清楚具体的价格，他们夫妇以往也没有打中国的经验，但洛瑞先生总是鼓励我多给家里和朋友打电话，等电话账单一来，我吓了一跳，居然是每月100多元($)…，我立刻和他们商量分期付款。。。洛瑞先生只是很和缓地说，不要担心，我们为你付所有电话费，你需要和家人交谈。你以后有能力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帮助有困难的人。我不知说什么，从金钱上，我在后来慢慢都补齐了，但这样的事情，永远不是金钱可以平衡和衡量的！（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