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佛因缘
一
我 以前一直身体不好。这原因有二,一则是我体质本来不好,再者是我们家族的遗传。我的父亲在六十三岁时,就因癌症去世了,我在家中排行最小,那时我只有八九 岁。我的母亲,在她四十岁左右时就得了肺结核,经常吐血,一吐血,村里的医生就来给她输液,那时的人心还很纯朴,我们村里的这位医生,经常一夜一夜地和我们一 起,守侯在我母亲的旁边,观察病情。我的童年,很多时候是在这无尽的焦虑,担忧,恐惧中度过的。我记事以来,我的母亲总是眼窝深陷,瘦骨伶仃,病病怏怏, 很多次被人抬到乡里的医院抢救去了。经过一段难熬的时间,母亲也总能回来,但仍然经常吃药,中药西药,直到她六十七岁因肝癌去世,半生的时间,时时吃药, 是个药罐子。
我从小多病的原因,如今思之,大概是由于家里比较穷困,饮食不均衡,此外是自己的自制力不强,比较贪吃,家里偶尔做些 好吃的东西,一定会吃多,吃多了就生病,发烧,咳嗽,不吃饭,……,村里的医生就来给吃药打针,甚至输液,这时候,也能吃到点母亲特地制作的病号饭,如挂面类,那时能吃到挂面,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因童年的贫穷,因此一生很容易知足,每天有土豆白菜吃,就很满足。
长大后有些年身体很好,所谓年轻气盛,身体好就不会在意它,饮食休息都不讲究规律,看到周围的人有些忌讳吃多盐,有些忌讳吃多辣,私心里还觉得他们太讲究,这么多花样,从来也没有料想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必须时时对这个身体小心谨慎,严加照管。
在北京的时候,经常生病,可以说生病不间断,中耳炎,气管炎,胆囊炎,气虚咳嗽,很多种病,每种病都使人苦不堪言,记得其中有些年是扁桃体发炎,喉咙痛,一 般人喉咙痛,痛几天,几个月,喝些药也就会好,我喉咙痛,一痛就是几年,起初是经常喝些抗生素或者双黄连口服液清火,后来因为觉得药费太贵,病又时时犯, 便直接从药店买些黄连来,天天泡水喝,然而一切都没有特效,我仍然整天喉咙痛,夏天也须要经常用湿口罩蒙在鼻子上,因久痛不愈,一位朋友便建议说,如果扁桃体经常发炎,可以考虑将扁桃体摘除,对身体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影响的。这番话在我的心灵里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我不能确切知道摘除了扁桃体究竟有没有影响,然而 一想到要从一个完整的人体上摘除某个器官,便不寒而栗,这次摘掉扁桃体,下一次应该被摘除的该是哪一部分器官呢?莫名的恐惧困扰了很长时间,在我的生命中,我第一次意识到了“死”这个字,死,居然这么近,这么近。
我长期的病苦,也引起了玉看(我的爱人)的关注。他于是给我讲述了他的一些经历, 并且建议我和他一起练太极拳。玉看在我的一生中,影响很大,他是个很有毅力的人,非常的坚韧,做事很有忍耐力,自己常说,没办法,都是从逆境中磨练出来 的,是愈挫愈奋。他经常将他的病史讲来给我,以作鼓励。
玉看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他出生的时候,父母亲的 年龄都已经很大,他是个秋瓜蛋子,他的母亲没有奶水喂养他,便整天用小米汤来代替奶水,小米汤于婴儿很难消化吸收,便经常拉肚子,他的姐姐,有时抱着他到 村庄里其他刚生产过孩子,奶水用不完的母亲那里去吃几口剩下的奶,但从来没有饱足过,到三岁的时候,他仍然不会走路,只会说话,整天少气无力地低垂着头坐 在炕上,村里见到的人都摇头,说“养不活”,他的姐姐姐夫怜悯他,俭省出钱来,给他定了一些羊奶,每天取羊奶给他喝,喝了几个月,终于会走路,但一直是体 弱多病。高中的时候,两年的课程(他们那一届高中,只有两年),他便病休了三个月,大病初愈,去上课都是虚虚忽忽的,大学四年,也是病苦连连,胃溃疡,支 气管炎,肺部咳血,其中一根肋骨都因咳血而变了形。眼看着因为病苦很难完成学业,而在医生和药物都没有什么特效的情形下,他参加了学校的武术队。后来又接触到了气功和站桩,坚持下来的是 武术和站桩,大学四年,他站桩站了三年,从每天晚上静心站五分钟开始,直到每次站四十五分钟,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百病皆无。
参加工作和读研期间,于武术从来也没有懈怠过,在北京读博士时,偶尔机缘巧合,在单位旁边的舞蹈学院里,遇到了一位武术大师王培生先生,北京实在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各种各样的高人都有。这位老先生在武术界名气很大,甚至我们到了澳洲,很多习武之人也很知道这位王老先生,听玉看说当年曾经跟着这位老先生练过拳,很多人都啧啧称叹,对玉看都刮目相看了。
这位王老先生当初正在舞蹈学院里教拳,玉看每周末都和一位一起读博士的同学,去舞蹈学院里,随这位王老先生练拳,太极拳,八卦掌,这位老先生还是一位佛门的在家居士,但玉看说脾气还修得不太好,有真本领,但没有教学经验。经常发脾气。这实在也怪不得这位老先生,很多学生根性不利,并不具备基本的武术常识,老先生教大家伸左脚,很多人伸出来右脚,老先生的功夫里经常会用到“意念”,“想肩肘”,“想掌心”,大家基本都记不住,“气沉丹田”,丹田也不确切在何处,怎么个沉法,气又从哪里来,能记住老先生的基本架势和套路,已经是个用心人了,何谈其他。哀哉,世间出世间,无量博大精深之法,会意者凤毛麟角矣。
玉看在国内中科院的一个研究所博士后出站后,到了昆士兰大学做科研,有一次,遇见一位从武汉来的访问学者,姓李,工作很勤奋,才三十多岁,已经是教授 了,他到这里来访问一年,同是大陆来,遇到了自然亲切。闲谈之下,才知道他身体不好,肾不好,胃不好,很多地方不好,睡觉也不好,玉看是个热心人,听他身 体不好,格外同情,主动提出教他练太极拳,并且极力推荐王老先生,这位朋友跟着玉看在草地上练了一段太极拳,很有意思回去后到北京工作,去亲近这位王老先 生,但不知结果如何。
玉看这些年在澳洲工作,也没有放弃练拳,每天早上总要花拳绣腿地练一练,前些年在我们所住小区的一所中学校园,认识了一位周老师,相谈之下,很是投缘。这位周老师年轻时是一位专业的武术运动员,后来到印度尼西亚国家武术队作教练,到澳洲后不能以艺养身,只好开一处饭馆养家,周末教拳,虽是业余教拳,态度严谨认真,又有方便智慧,是一位稀有难得的武术教师,手脚一亮,便知非凡。玉看和我们儿子家家又一起从周老师受教,刀枪棍剑,功夫不断。玉看到澳洲联邦科学院后,有一次和几个年轻的博士生练“磕胳膊”,胳膊和胳膊相碰,痛得这些年轻人直叫,远离说不想再磕了,玉看幽默说,他天天和树桩练磕胳膊,这些年轻人直伸舌头。和玉看一个组的安迪 ,从新西兰来的,他或者听说玉看会些功夫,并且一定向他的儿子讲述过,有一天他的儿子去了科学院,父子在楼道里和玉看擦肩而过,他的儿子走过后很神奇地问他的父亲说,这就是那位功夫大师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天真地问他父亲,说,“如果我向这位大师打一拳,后果会怎样呢?”
实在讲,玉看并不是什么“功夫大师”,有时附和着这样去说,或说,每天跟树桩磕胳膊,给大家做笑料而已。
我当时在北京病苦不断,玉看便将他这些法宝搬将出来,说愿意陪我练站桩,并且教我练太极拳,八卦掌。我其时事务繁杂,心浮气躁,站桩这样需要心地沉静,意念观想的事情,实在是勉为其难,站不到五分钟,便疲惫不堪,难以坚持,于是学练太极拳,八卦掌,每天清晨便起床,和玉看一起,到北师大旁边的元大都城墙上学练八卦掌,玉看从王老先生处学了个皮毛,我从玉看处再学,也只有皮毛之皮毛,但态度还是很认真的。记得有一天晚饭后去元大都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夜练,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站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愤愤不平地走过来,口气严厉地说:“你们学的这是哪一门,哪一派?!”玉看赶紧小心翼翼地走上去,陪着不是解释说,“我们哪一门派也不是,只是活动活动身体而已”,中年人挥袖而去,我们也觉得实在惭愧,哪里敢搬出老先生的大名。
尽管自知练习得不好,为身体故,仍然每天清晨起床,精神可嘉地去元大都城墙的僻静处,弓步马步虚步扑步地锻炼一两个小时,似乎也并不是没有效果,我的嗓子在不知不觉之中恢复了正常。
二
家家出生后,我们全家进入了一个非常的苦难时期,我和家家都病得不可开交。玉看也不能安心工作,天天陪着我们去医院,我们成了医院的常客。我天天胃痛,由于家务繁忙,意志力又差,太极拳八卦掌也不再坚持锻炼。成人生病,尚能勉力照顾自己,小孩生病,又久治不愈,实在使人煎熬。家家从两个月左右开始,天天感冒,咳嗽,发烧,拉肚子,那年冬天,咳着咳着很快就咳成了肺炎,天天病,天天吃药看医生,天天煎熬,真有活不出去的感觉,后来我听到佛法,里面有讲“身体是苦本”,深有同感,这个地水火风四大假合的身体,实是一切苦难的根本,生死漂流,众病交煎,只缘有这罪业之躯,我们每个人只有自己受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 一点。
来澳洲之前,我终于因为大出血而住进了医院,做了一个息肉的手术,出院后一位善心的老太太劝我宽心,说,这种息肉转换成癌症的并不多,这使我再一次意识到了“死”这一事。
离开北京前,为轻便计,精减了很多家居用品,其中有上千元左右没有用完的抗生素,和八百多元的出租车票,都是这一年多带小孩去非本区的医院看急诊的车费。
澳洲地广人稀,环境优美,人心淳朴,我们所在的布里斯班,属于亚热带,冬天的时候,草仍然绿着,花开如旧。家家到这里后身体很好,很少生病,我起初也很好, 但不久就得了一种热性病,之后,又开始胃痛,天天胃痛,吃饭也痛,不吃也痛,吃软也痛,吃硬也痛。有人说,牛奶有抗酸性,多喝一些,慢慢就会养好,于是经常喝些牛奶,也并不见好,又有人说,牛奶不行,羊奶才好,于是又改成羊奶,经常喝,但羊奶也不行,又有人说,牛奶里加点苏打,帮助消化,对胃很好,于是经常喝些苏打奶,又有人说,鸡内金是帮助消化的,于是远远地去中国城买来鸡内金,又有人说,少吃点,多运动,于是少吃多动,所有的方法用尽,但无论如何,胃依然天天痛,并且是日渐消瘦,很快就成了一把骨头,不到八十斤,又有人说,可能是精神压力比较大,生活紧张所致,不用理会它就行了,但怎么能做到不用理会 呢?胃那里分明天天在痛,并且整天少气无力,去看西医,做了胃镜,喝了不少“洛赛克”,但没有什么效果,胃依旧痛。
于是去看中医, 其时我还没有听闻到佛法,经常去教会,教会里有一对从香港来的夫妇,都是基督教徒,很nice(很好),这位丈夫不知有什么慢性病,每星期五都要去港台人 的聚集区sunny bank 去,去看一位从大陆来的老中医,据说医术很好,我们当时还没有车,他们便答应给我一个便车。澳洲虽然是全民免费医疗,但只包括西医,中医不在他们的医疗范围之内,中医的医药费须要自付。西方人不相信中医,认为没有科学性,后来我有机会研究了些时中医中药,及其理论,深知这是 西方人对中医中药没有深入的理解,中医药及理论事实上是比西医更注重治本的。但澳洲人普遍地不能信任中医药,除非无药可医的不治之症,病急乱投医,偶尔也会有人去试试中医。
于是每星期五都搭乘这对教会夫妇的车去看中医,每次都会带回来五服中药。这位中医看我是个大陆来的,又问明是念书人来的,知道我们比较清贫,因此每次特别给我优惠十澳币,五服药每次收费四十澳币,回家来,泡了煎了喝,起初还觉得味道很苦,时间久了,喝这些中药,觉得和喝咖啡味道无二。喝过一段时间,效果比较明显,疼痛减轻,但并没有治愈,再喝几个月,也不过如此,看看有永远必须以这些中草药不死不活地维持下去的意 思,于是对中药也没有兴趣了。很重要的原因,是玉看的工资不高,交过将近百分之二十的税收,交过房租,水电日用,所剩无几,玉看家中,又有两位老人需要赡养,将这点钱天天去吃药,于心不忍。
吃药看医生之际,玉看又将他的病苦经历给我讲诉一遍,再次将他的法宝拿出来,鼓励我锻炼,玉看甚至每天晚上陪我一起练站桩,这实在是件苦差事,勉强站了一段,并不见好,也就松懈了,没有再站下去的信心,去练太极拳,八卦掌,很久也没有明显效果,胃痛依旧,也就没有再练下去的动力,跑跑步,走走路,肠子都痛,这个身体,已经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使它健康起来了。
长期的病苦, 已经使我极度消瘦。我整日少气无力,难以做事,不能照顾小孩,不能读书,甚至无能力为家里人做饭。小孩被送进了幼儿园,这里的幼儿园是收费的,相当昂贵, 和读大学一样贵,然而迫不得已,不得不送去,玉看每天学校下班回来,做饭洗碗,照顾小孩,见我因病痛心情不好,每天晚饭后还给我讲几个笑话,使我开心,但这些也难以使我恢复健康。因身体虚弱,对外界的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吹一丝风来,病痛加重,天阴下雨,更加胃痛,冬天想着要去北部达尔文,因那里的冬天比较暖和,夏天想着要去南部霍巴特,因那里的夏天比较凉快,偌大一个昆士兰,呆不下了,处处感觉得不适意。
我们的一位邻居,有一天来和我说,说她认识一个佛教徒,是和她一起做工的,会中医,会针灸,不妨请他针灸试试,是免费的。我听到免费二字,就抱着一线希望远远地去了。这对佛教徒夫妇是从广州来的,姓黄,这位黄先生见面后给我讲了半天吃素的好处,念人家给我免费针灸的恩情,并没有反驳,洗耳恭听,依以前的性格,一定会和人家辩论一 番。这对夫妇后来又到我们家来给我做了几次针灸,并且送了一大箱讲解佛法的VCD,又送了一台VCD影碟机给我们。他们的耐心针灸并没有对我的病情有什么 帮助,因此几次后就停止了,倒是送来的这箱佛法,对我的整个人生起了极大的改变,他们给我送来了一个健康,光明的全新的生命。
我在病床上听了三年的佛法。我非常喜欢听佛法,佛法像一洌甘泉,滋润了我痛苦,焦虑的身心,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听闻到了佛的经法,佛经三藏十二部,无非教人止恶从善,见自不生灭之本性,是一位觉悟者的智慧教育。
我最初听闻到的是净土法门。弥陀净土,种种庄严,性德所成,非福德就,人天之道,虽是善地,是五戒十善,福德所成,有生有灭,非是究竟,净土是纯净纯善之地,无有生灭相,是净行圣众所居地,自心纯净,则生彼土。我在病中听到净土,非常欢喜,能解其意,发愿临命终时,一定念佛,往生彼土。
但是对这个身体仍然有执著,在这对佛教徒夫妇家中见到几本医学书,因此借回家来,自己研究。这位黄先生在国内时学过医,因此保留几本医书,大部分是关于中医学, 及中草药药性的,是黄先生学校的教科书,另有厚厚一部陈潮祖教授著作的《中医治法与方剂》,是非常好的中医集理论,治法,方剂于一书的综合的医学教科书, 我将此书从头至尾读过一遍,便将人体各个器官所现起的种种疾病的病理,症状,治疗,药性,乃至我们日常食物的冷热之性属,有了一个比较大致的了解。依据这些医学理论,知道自己的病情,现阶段是属于寒症,需要补充一些含热量的食物,因此每天多吃一些面条类,来增加热量,经过一年左右的饮食调理,胃痛渐愈。
常言说,久病成医,研读过陈教授的医学著作之后,我自己也基本上成了一个二把道医生,玉看经常称呼我作“半医”,家家冬天有时会咳嗽,发烧,玉看也因时常吃辣椒,而气喘咳嗽,我在大学的中医教科书上检选出一个治疗肺热的现成药方,看其中成分,以清火止咳为主,因此去掉很多臣药,将主药和止咳药保留,(这样做,只缘这里中药太贵,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自以为是,看不起医生也),又加入一味清热药,以及一味理气的芦根,合成我自己的一服药,只有六七味,主要以清热化痰理气为 主,买回来放在家中备用。看家人咳嗽的严重,属于热症,即以这服药煎而与之,同时也加上几句真话:“草药医身,佛法医心.",这服草药效果很好。两服药下去,热症即退,因此这服药便成了我们家的“祖传秘方”。一次玉看打电话回国,听到他的二姐在电话中咳个不住,因此关心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回答说, 吃了很多药,效果不好,已经咳了三四个月了,玉看便想起了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对他姐姐说,“我有个止咳良方,这些年常喝,效果很好,只有六七味药,一般两服药就会见效,你不妨试试,”为了增加她的信心,又说,“这是个有名的老中医的秘方,不轻易外传的”。于是给他姐姐念出六味药以及剂量,建议她去买两服来试试。他姐姐喝下,效果很好,下次打电话时,说,“这有名的老中医的秘方就是好”。他的二姐又将这个“有名的老中医的秘方”告诉他的大姐,或许是尝试后觉得效果不错, 他大姐的女儿冬天咳嗽感冒,他的大姐又将这“难得的”“秘方”带了去,不知现在传到了哪里。
尽管自己基本上是半个医生,医学理论一套一套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免除在病外,在胃病痊愈后三四个月,因读书久坐,加之天气格外炎热,久旱无雨,我又得了另外一种病:哮喘。
病来如山倒。很多病痛来到,经常是人毫无准备之际。这种病来势甚猛,我呼吸艰难。玉看其时正在国内做实验,我半夜打电话,请朋友送我到医院去急诊,在医院停留了几个小时,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被请回了家。但我分明呼吸困难,第二天去看普通医生,开下一瓶“万它灵”,这里很多人有这种病,都是喷这种药,喷这种药能解一时之急,但不能根治。喷过一段,仍然经常呼吸困难,于是去做肺部拍片,各种检查,去看各种医生,用各种药,吃药看医生,又成了我的事业。但是没有一个医生,没有任何药,能根治这种病。到这时我才明白,医生治好的,都是能治好的病。有四十多天,我不能吃一口饭,喝水也不能,喝水都觉得肺中胀痛,难以消化,只好在水中加入醋,每日喝醋水。我呼吸困难,已经难以和任何人交流,每天只是在大街上,公园里走动,有的时候,我的肺部焦痛难忍, 但已经连请人送我去医院抢救的语言都表达不出来了。
这些年听闻到的佛法,这些时在大街上,公园里都回思起来了,佛法里说,“身体是苦本,”“生死是苦”,实在如是,实在如是。
先前常想,年老的时候一定念佛,求生净土,这个时候才觉悟到,应当立即念佛,求生佛净土。
因为我的生命,就在呼吸之间了。
这几场重病,于很多人是大灾难,但对我来讲,却变成了一种修学佛法的机缘。正是这些特别的因缘,使我开始了一个全新的生活,现在就得到了一个无病的身体。正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人生祸福,谁能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