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2021) 的奧斯卡最佳紀錄片 - 《我的章魚老师》 (My Octopus Teacher)全面地把海底章魚的生態紀錄下來。今年我看了介紹稀世珍寶的紀錄片 - 絲絨女王 - 雪豹(The Velvet Queen)。此片一樣讓人歎為觀止。雪豹瀕臨絕種,生存困難以及盜獵佔很大因素。牠們生長在冰冷的山巔,傲世獨立,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簡介踏雪尋豹的法國三人團隊,他們的履歷都不可小覷,當然對鮮為人知的禽、獸的癡迷不相上下:導演是瑪瑞阿米蓋 (Marie Amiguet)。她專導野生動物的電影,包括非洲象、蝙蝠、狼...2017年她夥同野生動物攝影師文森穆尼爾(Vincent Munier)和旅行作家西爾萬泰松 (Sylvain Tesson ) 一起到人煙少見的西藏高地拍攝雪豹。阿米蓋拿著另一台機子拍兩人的觀感,由頭至尾不露身影,但負重任剪輯本片。
文森穆尼爾出生在法國東部的山裡頭。受家庭影響,他深愛冰天凍地裡的狼、熊、雪貂、企鵝等等。他連續三年贏得BBC年度野生動物攝影師獎。西爾萬泰松常年行蹤在西藏、喜馬拉雅山之間。他隨身作筆記,詳記所見所聞。這三個旅者身在境內,卻作境外人,絲毫不驚動攝影的對象。觀者佩服他們的專注,聆聽攝影師和作家的對話。有時彷彿沐養在哲思深處 。
中國大陸也拍雪豹的紀錄片,內容豐富多姿:牠們被山嶺野草庇護。可以拍到在食物鏈下,雪豹捕捉草食動物如氂牛、綿羊等等的活動;而此部法人製作的紀錄片,拍海拔2700米至6000米大地的活動:雪塊如大球;小片如削絮。蒼雲、白霧、暮色、夜雪被攝像頭安靜地留住。雪豹在哪裡?穆尼爾有次拿著俗稱「大砲」,也就是廣角多功能相機,針對老鷹拍照。以後細察像片,竟然發現不遠處,一隻罩滿保護色斑紋的雪豹,睜大琥珀眼睛作壁上觀。
兩人靜等之時也會分心,聚焦在其他動物身上。也難怪啊!那些稀有的生物當然吸引凡人:拔地挺身的白雪山麓,偶有土生土長的牛、羊、狐狸、大貓、熊、地鼠、野鳥、兔子、飛鷹閃過,牠們都沒被人類溺養,反而自由自在地展露生機。穆尼爾用奇絕的角度,特寫這些精靈的神態。
喜馬拉雅山的雪豹被當地少數民族視為神獸,牠們的確高瞻遠矚,頗具威儀。單說牠們的尾巴,墜地長長粗粗,渾似掃雪的大掃把;加上厚重的腿與尖削的爪子,在飛雪鋪滿的混沌大地上穩住平衡。牠們的身體淡灰,印了大大小小黑色的斑圈。蓬鬆的毛皮看來軟密暖和。牠們的耳朵小而聳立,聽覺靈敏。幼嬰雪豹就像隻迷你貓。
團隊難得瞥見一隻雪豹,牠不同一般獵豹,可能正懷身孕,肚皮肥肥垂垂;跟水土共生的鳥類一樣,鼓著大肚腩。普通豹子的身材遒健有力:比方黑豹快跑起來的弧度 – 前胸腔的部分類似大圓幅度的弓弦;後腹腔呈現精瘦的小圓周線。不管怎樣,豹子就是豹子,都會奔馳、跳躍、爬樹,速度驚人!
西爾萬泰松起先以為雪豹已經不存在了,文森穆尼爾說服了他,一塊兒去尋覓雪豹。穆尼爾像一個思想家,會喃喃對著大環境講心底話。他們找到一個洞穴,發現曾經有熊跟雪豹棲息在內,於是在洞口放置照相機,剩下的就是耐性了。兩個人披星戴月,換了位置又設帳篷。可是四下啥都沒有!
等待的階段也對觀眾是耐心的考驗。二人靜觀萬物,許久毫無所獲。穆尼爾這名大地之子,用心靈敘述他與文明城市疏離的感覺。我的直覺是:假使像法國劇場的「等待果陀」,而「果陀」不至呢?要是雪豹如鳳凰,引起孔丘之嘆:「鳳鳥不至」了呢?
天地為家的穆尼爾此處有老友,他們還沒到下一個羈旅點,遠遠就被幾個藏族孩子蜂擁而至。片組到了藏人朋友的家,受到熱情的招待。女主人立刻煮大鍋湯、燒貼心菜款待他們。
接尾有一片段讓人悸動:母熊帶著兩隻幼熊出穴。片組邀了華倫艾利斯 (Warren Ellis) 的樂團配樂。這段樂曲與韻詞,以深沈的嗓音,迴響穹蒼的漁陽鼙鼓,宇宙咚咚敲打:「在你之前,我已存在。」弦樂器合奏有大提琴和低音提琴。
千呼萬喚始出來:本片的光彩是米色,逆向的陽光映在岩層上;銀幕出現斜坡一條線,靠山頂1/3點,一張帶著三角耳朵的臉出現,接著觀者看見牠的兩肩,然後是牠的身體。一隻活潑,寥若晨星的雪豹寶貝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