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克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我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大连人,那哥们也有个刺青,刺在小手臂上,英文句子写道:THE BULLET THAT WILL KILL ME HASN’T BEEN MADE YET(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我说给鲁克听,他听了笑说,那个很酷。我问鲁克是否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意思,他用英文解释一遍,说他觉得那个意思很酷。他说现在很多刺青店里有刺中文的,还有日文的。
健身房里的教练有八九个之多,他们的相片贴在显眼的墙面上,相片下面是他们的资历和资格证书之类的介绍。那些教练大多只在有学生上课时候露面,上完课就走人。鲁克是最经常在店的,他似乎担当着店内经理的职责,老板不在时,由他处理店内日常事务。前两年疫情严重时,健身房关店了一阵,我有数月未曾去那里。后来疫情缓解,我又恢复去健身房,去了几次都未见到鲁克,觉得奇怪,有一次问老板娘爱丽丝为何久未见到鲁克,她说鲁克辞活了。可能见我有些意外,爱丽丝解释说,鲁克要求的工资有些高,双方没谈拢,鲁克就辞活走人了。她说鲁克很不错,她想留鲁克,可是鲁克要求的工资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只好算了。说时一耸肩,一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鲁克走了,我有好几天去健身房时觉得有些不习惯,从前每次去都会遇到的熟脸,忽然消失了,有点莫名的寂寞。
健身房里有一间是女子专用的,外面的大间是男女共用的,还有一间玻璃隔出的房间可用来跳健美操之类,一面墙上镶嵌着大镜子。刚去健身房时,有一个年轻女孩教练,常带着十来个女学员在那里跳健美操,青春活力十足,有几分像从前电视里看到的简方达健美操。那年轻女孩没有课时自己在健身房里练器械,风风火火,精力十足。后来不知何时,这个年轻女孩教练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中年胖大妈教练,在里面领跳健身操,这个胖大妈那段时间经常坐在外面服务台里,有几回领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女孩,显然是白人与黑人的混血儿,那小女孩叫胖大妈“妈咪”,可能这个“妈咪”的另一半是个黑人。
教练里有一位是个黑人,年轻女性,十分健壮,却并不健美。墙上贴的相片介绍说她原来很胖,通过健身成功减肥,因此深谙减肥门道。她有一个学生,是个亚洲脸的男子,微胖,每次上课时那个黑教练拿根棍棒站在边上漫不经心懒洋洋地指手画脚,亚洲脸微胖男很卖力地运动,吊在单杠上使出吃奶的气力做引体向上,却像秤砣一样丝毫上不去。此男子在健身房里前后出现了两个来月,课程结束时,身材一如来时一样不见任何改变,后来就不出现了。黑教练只有他一个学生,教课完毕,也烟消云散,相片也从墙上消失了。
健身房里健身者来来往往,有些是常年常客,更多的是来一阵又消失不再出现的。有些健身者是健身达人,身形健硕,几近完美。有些则是来运动一下打发时间的。有年纪轻的,有年老的,来健身房的目的各不相同。
在诸多健身者里有几个留下较深印象的。有一回,见一女孩,形象靓丽,脸也很精致,当她脱了外套开始练习时,发现她的右手是义肢。那女孩对着镜子坐在凳子上很地道地举哑铃,从她的身形看,显然是锻炼有年数的,不知那手臂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义肢是何时安装的。此女孩只见过一次,后来不知去向,但印象深刻不曾忘记。
另一个女孩半边身体有大面积烫伤疤痕,半边脸和脖子上也有伤痕。但她似乎不很在乎,穿件小背心健身,身材也锻炼得不错,似乎不见有什么自卑感,或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样子。此女孩见过数次,最近没怎么看到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