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续忆》:第一章 外公、外婆及其他: 一、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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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续忆》

第一章

外公、外婆及其他

 

一、前言(注 1)

徐家祯

 

 

我的外公高孟徵先生(大约摄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

 

        我最亲的长辈,除了父母之外,就是我的外公和外婆了。照例说,每个 人的祖父祖母一般都比外祖父外祖母要更亲近些,因为按照中国社会、家庭的 组合习惯,男子结婚之后除了有特殊原因(如:做入赘女婿等)之外,一家人 通常都跟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而不会跟他妻子的父母去住。因此,他的孩子当 然也就跟他们的祖父母常在一起,因而比较亲热,而不会跟不住在一起的外祖 父母更为亲热的。这里说的是传统式的中国家庭,而不是近一、二十年新式家 庭的情况。因为新式社会通行小家庭生活,结婚之后的小家庭可能跟男方、女 方的父母都不住在一起;或者有了小孩子之后,不管是祖父、祖母,还是外公、 外婆,谁有空谁就去照顾、带领小孩,因此,小孩就跟带领他的祖辈亲,也就 无所谓一定是祖父母亲过外祖父母了。

 

 

我的外婆金琳女士(大约摄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

 

        然而,我的家庭是旧式家庭,这是毫无疑问的。我的祖父、祖母和外祖 母、外祖母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都已经要一百几十岁了,他们是属于上一世 纪出生的人。所以,我说,我最亲的祖辈是外公、外婆而不是祖父、祖母,那 当然是有特别原因的。其原因,在我《东城随笔》(注 2)的其他随笔,尤其是 〈三叔祖礼耕先生〉那篇长文中(注 3)已有提及,那就是:我的祖父母在我出 生前都已去世,不但我从未见过,连我父亲都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我对祖父、 母的印象只是每年祭祖时都要挂起来的彩色大幅神像上以及常年挂在我上海家 中二楼后间的两张古老的照片上那对清瘦的少年及脸孔长圆的少妇而已。那是 如同历史课本上古人的照片给学生的印象一样,既无血、又无肉的。

        但是,我的外公、外婆,却总在我的头脑里留下有血有肉的印象。从我 能记事起,一直到我二十六、七岁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为,外公、外婆在我 生活中了除父母之外最要的地位;有时,我能说,他们地位比我父母 更,因为像大多数老年人都特别疼爱他们的一样,我的外公、外婆也 特别疼爱我及我的弟妹,尤其是外婆。我么都不起来外婆训斥我的时候;不管我样无理取闹撒娇纠缠,外婆从不厌烦的神色。因此,在我 心目中,外婆是我的保护神,父母不答应我的要,我可去外婆要,我有 把握是会有求必应的。

        我从小一直十分羡慕别人既有外公、外婆,又有祖父、祖母,可以双重疼爱双重保护,那是幸福的事。但是,可能也因为我没有祖 父、祖母,因此,我就我对祖辈的爱集中到了外公、外婆上去了。是有 人提到祖父辈的人和事,在我现的不会是照片上那对少年、少妇的象,而只会是我外公笔身躯,长而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尖尖子,以及我外婆柔软整齐发髻银发匀称、小身段和 清慈祥面容

        我可以比较说,外公外婆我们四兄弟姐妹,比他们的其他。我外公、外婆只有三个子女:我大舅舅最大,我母亲中,我小舅 舅最小。我小舅舅改朝换代后不久即去了国外,后来定居美国。我外公、外 婆一直到世都没有知道他的情况,当然不会见过他们在国的。 我大舅舅学家,一直我外公、外婆同住,他有三个子女。我外公、 外婆当然也疼爱他们的子、女,然而,我母亲是他们的生女,十岁 出,后来就随离开杭州老家,移居上海了。然上海、杭州相距并, 事上,我外公、外婆在世时,我们家每年起杭州;有时,甚至春 假暑假、过年要去两、三,住上一、二个,但总不能天天相见,因此, 他们一定更疼爱我母亲 —— 他们的生女。而,一定也因此而他们对 女及到对的子女 —— 我们四兄弟姐妹身上来了。而在我们四兄 弟姐妹中,他们又特别宠爱我和我妹妹。我,这是因为我是他们最先有的 辈,而我妹妹又是他们一的外女的原因。外公、外婆 —— 尤其是外 婆 —— 对我们的特殊的,我,不但是我直到现在,而是我妹妹直到 现在都可以清楚地感到的。

        要纪那么过我的老人,这是我要他们的本原因。外, 他们为生活在上世纪,本世纪中(注 4)的人,有些事情记起来,不但 长生活在海外的人会到新,就是对长生活在国年人,也会是 十分陌生了,这是我要这篇随笔的要原因。

注 1:本文写成于 1990 年,早于《山居杂忆》多年。文成后,先连载于墨尔本《汉声》杂志, 后来收入 2004 年澳洲国际华文出版社出版的《东城随笔·人物篇》一书中,在海外发行。 近年来,发现文中有些内容有误,所以这次趁收入新书之机改正了一些。另一些错误, 为了保证行文的流畅,无法在正文中改正者,就在注解中加以纠正。

注 2:《东城随笔》是我在墨尔本《海潮报》和《汉声杂志》上开设的专栏。我 1983 年初抵澳, 起初所写随笔和散文都刊登在国内报刊上。1986 年开始,主要为澳洲华文报刊写作。 1988 年底,应当时在墨尔本新创刊的华文报《海潮报》之邀,开设专栏,第一篇散文刊 登于 1989 年 1 月的《海潮报》第六期上。这就是《东城随笔》专栏的开始。之所以取名 为“东城随笔”,是因为我 1987 年初刚在南澳州首府阿德莱德城东买了第一处住所。先父 请他的好友、书法家周退密先生为我题了“东城书屋”的匾额。而之所以把这个住所取名 为“东城书屋”,其原因周老先生在横批上有所说明:“家祯世讲老屋,杭州城东,有泉石 之胜,厉樊榭《东城杂记》曾记其处。兹卜筑澳洲阿德莱得市东偏,以‘东城书屋’颜其 居,殆君子不忘其旧欤。率书奉贺,即请校正。四明退密。”关于我家这杭州城东的旧 ,我在本书〈榆园忆旧一文中详述。《东城随笔》专栏在《海潮报》上开设了 一年三个月,发表长短散文三十六篇,近二十万字。后来因为我的文写得越长, 不在容量较小的报上发,我就把《东城随笔》转到墨尔本的《汉声杂志》上了。 《东城随笔》在本杂志又延续年多,1990 年 7 月1995 年 8 月,散文 十篇,约十多万字,其中包括这篇连载了十一个月的《外公、外婆其他》文。

注 3:叔祖礼耕先生一文收入本书。

注 4:本文写成于二十世纪,所以这的“上世纪”是世纪,而“本世纪”二十世 纪。

 

我外婆母亲在杭州双陈衙布店弄家中 (约摄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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