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池子边浇花,惊起一只大鸟,飞到池边上的大杉树上,它嘴里叼着一条红白色的金魚。“又是你”,我大喊一声,冲到树下,朝大鸟挥着拳头。可它跳到旁边的枝头,竖起头上的一撮毛,很不屑我的威胁。
“你这个偷魚贼”,在我不断的大声喊叫下,这只鸟飞到远处一颗树上。然后它从一颗树飞到另一棵树,再次悄悄一点点靠近池子,完全忽略仍在院子里走动的我。我站在池子不远处,拿着相机,看着它最后收起翅膀下降到地面。它将脖子拉长,在草木掩护下,一脸的贼兮兮,施展凌波微步,逼近池子。”你个偷鱼贼”,我再次大喊一声,纵身一跳,舞动三脚架朝它冲去。这贼小吃一惊,展翅飞去邻居的院子。
坐在阳台上,喘息之间,正庆幸赶走盗贼,小金鱼们躲过一难,而我终于可以闭目享受院子里的平静。扑通一声,池子里传来一重物砸水的声音。我和队友面面相觑,它又来了。
跑到池子边,四周看了一圈,没有贼影。回到阳台坐下,觉得不对劲,又跑回池子,池水里没有魚的影子,四周仍不见那只鸟。决定绕池子一周,仔细查看,走到旁边另一个长满浮萍的小池子边,那只贼从小池子飞起,跳到树上,缩着脑袋,斜着黄眼一脸嫌弃的看我。
它有多么強大的心理,面对我近在咫尺的仔细巡视,它仍然躲在小池子边,不声不响,如当年朝鲜战场上埋伏的志愿兵,大火下纹丝不动。
以前从没见过这种鸟,谁知道这个夏末它决定将我的池子做为它的食堂,几乎每天出现。而我已习惯每天到池子巡回数遍,要赶走这只无赖。
前一日在厨房往外看,看见这贼立在小池子边,似乎面对一池的绿浮萍发呆。在我的镜头下它突然伸长脖子叨起一物,我赶紧冲出去,那厮嘴里噙着一只青蛙王子,已飞上树杈。我捡起石头往树上扔,“还我青蛙”。这冷面杀手施展轻功,跳到另一处的树杈上,嘴里不停吞着四肢张着的青蛙。无论我如何砸石头,这杀手左躲右闪,时不时将脖子拉长,一下子变成个大个子,往更高处的树枝跳去,梗着脖子,不肯离开。
这个偷鱼贼,青蛙王子杀手,是种小型的Heron(苍鹭),大名叫Least Bittern。它的亲戚gray heron (蓝苍鹭),偷我的大金魚时,很知羞耻,远远看见我就跑掉。而这个小个子的bittern, 是只敢做敢当不怕人的鸟。光天化日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它仍在院子出没,以大树为“保护伞”,明抢暗偷小金鱼和青蛙。束手无策的我摊开双手,人类的骄傲和自尊心被它当当打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