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党还是选人？

万众瞩目的美国中期选举11月8日落幕了，在这次史上最豪华的中期选举中，两党从联邦到地方共烧掉167亿美金，比2018年的前高又高出22%。中期选举中十大耗资最烈的战场无一例外都是各州的参议员之争，其中，佐治亚州的参议员竞选共花费2.5亿忝居第二，夏末秋初的通胀居高不下，股市被搞得跌跌不休，看来大选的金山银海也不无推波助澜之功。可惜这么多的银子花出去，乔州的参议员候选人竟然都没有得票超过半数，于是两人将于12月6日再次碰头进行重选。

乔州这两位候选人都是非裔，都是乔州南部平民出身，都自称是虔诚基督徒却又都离过婚，名字音译也很接近，一个是民主党籍的现任参议员沃纳克（Raphael Warnock），另一个是共和党籍的挑战者沃尔克（Herschel Walker）。 1969年出生的Warnock是哥伦比亚大学附属的协和神学院道学博士，2005年加入马丁路德金曾经掌舵的Ebenezer教会担当主任牧师，是该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任牧师¹。 Walker年纪稍大，1962年生人，曾经是职业橄榄球明星，1999年获选进入橄榄球名人堂² ，退役后经商有道，如今坐拥数千万身家，据称是乔州史上最富有的参议员候选人³。

可以看出，两位候选人都是异常杰出的成功人士，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凭借自己的努力，活出精彩的人生。但若论家国情怀与个人操守，两个人就南辕北辙了，其分别之大不啻于云泥之判。

Warnock牧师于过去17年一直在Ebenezer教会担当主任牧师，2014年开始涉足政治，呼吁乔州政府加入联邦资助的扩展医保计划（Medicare Expansion）；2015年在民主党内为低收入家庭发声；2017年奔走团结两党的有识之士，致力普及选举教育并提升选民登记率。2021年当选乔州第一位非裔联邦参议员之后，Warnock马上参与推动法案提高最低时薪、保护选举权。最难得的是，他能摒弃党争，积极与共和党同僚合作，共同推动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策。比如2021年9月，他同密西西比州的共和党参议员Cindy Hyde-Smith联手动议，设定9月19-25日为殉难军人（Servicemen）纪念日，这个动议得到参议院全票通过。2021年11月，他同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参议员Ted Cruz一同动议，兴建一条贯通乔州和德州的州际公路，以应付日益增长的经济和物流需求。在参议院提出动议的时候，Warnock牧师的说辞尤其感人，他说（作者译）：这一条大路将贯通人文社群，将超越政治利益、跨过党争分歧、撇开种族偏见，使我们的孩子可以通过这条路，走向更好的未来。而我们作为立法者、甚至普通公民的责任，就是修造这样的一条路⁴！

在新冠病毒肆虐期间，Warnock牧师帮助通过了一连串经济刺激法案，包括1.9万亿American Rescue Plan Act，该法案不但补贴美国工薪家庭、帮助疫情期间失业的人，也透过经济援助与低息贷款，扶持小企业主挺过难关⁵。

没想到作为千万富翁的Walker，竟然也是经济刺激法案的受益人，2020年4月他旗下的Renaissance公司通过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PPP）获得联邦补助18万美金，其中11 万无需偿还²。他是Sotherly酒店集团的董事，该集团通过PPP得到9百万的政府补助，却依然解雇了90%的雇员，那笔钱本该补助员工留住雇员，如今都补助给了谁，只有天知道。讽刺的是，Walker于2020年4月发推文，怒怼那些拿了钱的大企业，骂他们恬不知耻。这就很有趣了，或许Walker不知道自己名下的企业原来也很无耻，又或许他一涓清流，无力洗刷企业泥沼，不管怎样，无知无能与无耻，他总归要占一条。难怪FoxNews对于Walker的参选摇头叹息，因为没人知道Walker是否了解共和党的核心理念²。更难怪亲共和党的政团Red Senate，为Walker站台时花大量篇幅抨击对手，却鲜有一词之褒论及Walker⁶，这个也很容易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公务如斯为难，私德就更不堪言说了，Walker在2008年出版的自传里披露，自己青年时代曾经被诊断为人格分裂（identity disorder），常常有激烈的暴力倾向。比如29岁那年他拿着枪放进一颗子弹，准备跟自己玩俄罗斯轮盘，就为了过把刺激的瘾; 又比如39岁那年，他在达拉斯市郊开车追杀一个送货小哥，就为了他送货误点。据他前妻忆述，Walker有多年的家暴历史，曾经拿着剃刀架在她的喉咙上，又曾用枪顶着她的太阳穴。离婚后也曾多次上门、或致电前妻娘家人骚扰并威胁⁷。Walker的长子回忆说，2005年自己父母离异后，母亲带着他为了躲避Walker的死亡威胁，曾经在六个月内搬了六次家。对于Walker在竞选中，经常标榜自己是个顾家的暖男，他的儿子付之一笑，反问记者说（作者译）：Walker跟四个女人生了四个娃，没有一个在他身边长大，这么一个令人发指（atrocious）的奇葩，竟然好意思自诩顾家⁸？

本文不是为了扒粪逐腥，乃是向理性客观的华人选民提出一个灵魂拷问：为什么这么一个无能、无耻、无良、无德的人竟然能拿到48% 的选票？难道就因为他是共和党人？到底我们选的是党还是人？生长于七十年代的大陆客都熟悉一句话：“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现在谁都知道这是脑残式自戕，所以邓公才抛出掷地有声的“猫论”。如果明知道某甲不胜任，却为了不让政治对手上位而投某甲，岂不就是一种要草不要苗式的脑残吗？相信大部分华人选民都不再是曾经盲目“跟党走”、“听党话”的红小兵，经过几十年摸着石头过河的实践，应该都理解：不论是民主党员还是共和党员，只要一心为社稷谋福利，就是我们的好议员。在这样的认知下，作为一个理性客观的中间选民，我的一票投给Raphael Warnock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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