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中午从南门走出校园，南门这条路没有主校门那边宽，这一天的天气分外好，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完全没有传说中北京的雾霾或是空气污染。虽然走在路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然感到露在外面的脸很冷，因为我只穿了两条裤子，鞋子的防寒作用有限，感觉腿脚也很冷，好像碰到冰一样，这大概跟脚上的汗水也有关，但是，看到我们的前面是蓝得那样深沉的天空，一轮太阳照出高科技企业大厦的直挺挺的轮廓，路旁的树在头上挥舞，呼出的气都是一团团白雾，我感到心满意足。
我们沿着成府路南侧往东走，过了清华校园最东面的十字路口，在路边的比格比萨吃饭。这里吃的是自助餐，我们走进去，看了价格，然后麦替我们三到五个人付了钱，我们便上楼，找了个位子坐下。除了各种比萨，这里的蛋糕甜点、冰淇淋也都很好吃，我还帮麦弄了一份冰淇淋。我吃了很多，最后我吃得很饱，就走路回宾馆。
这一天很快过去，到了傍晚，石领我们出去吃饭，还是昨天中午的那个方向，石领着我们大家去一家东北餐馆。我们在一间包厢里，这家饭店里面的灯光不太明亮，我们在走廊里，看到木地板也写满了岁月的痕迹。我们吃了很多东北菜，包括我觉得名字很可怕的血肠汆白肉。
晚上，我呆在房间里，想明天就要考试了，感到很紧张，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参加考试。我想要再看看带来的书，复习复习。下午开始看书，但是好像也看得不多，这一本化学自主招生都还没有看完。想着想着，我用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当我无聊了，我走出房间去找直。他的房间是我的房间出门往左再向右拐，他跟瑞在一个房间。我走进他的房间，跟他问好。过了一会儿，瑞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我和直在一起。他说他今天参加了面试。他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他的房间里没有我的房间那么热。他问我：“你觉得房间里热吗？”我说热。他说：“这里面太热了，我们都把空调关了。”原来，在冬天遇到这么热的感觉，也会不适应。直确实把他们房间的空调关了，只有中央空调在调节，但也足够温暖。他们房间的卫生间就在进门的左侧，我刚到他屋子的时候，他正在里边忙。我来到他床上，跟他一起看电视和玩手机。他对我真好，让我一起看他正在看的CCTV6播放的《月光宝盒》。他说，这片子很好看，很经典，希望你跟我一起看一看。我就跟着他看起来。我看到里面有很多《西游记》的人物，有个人长得像猪八戒，还有个人叫悟空，他非常爱慕一位叫紫霞仙子的女子。紫霞很美，就像仙女一样。我还看到在一个院子里，我听到了一句话：“曾经有一段爱情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直到现在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果非要我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愿意是一万年。”我觉得这句话非常熟悉，在很多地方都听过。但是我不知道它竟然是从这里出来的。看完电视，我想玩直的手机。我让他给我玩手机，我就用他的手机看了北京天气预报，然后当然还会看一下台风。我打开了GTCT，看到好多热带气旋，其中有南太平洋的04P(EVAN)，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南太平洋的热带气旋。我还记得去年的第一个P结尾的气旋到2月才出现。直说，你用我的手机在上什么网啊，然后他就夺回了手机，我就看不了台风了。接着我们聊天，聊了自己的感受，这个晚上我很开心。我还带着书，但是直说，他不看书，他来这儿考试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他明天也要去北大参加笔试。后来，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是12月23日，也就是我们保送生考试的日子。这是个庄严隆重的日子，早上八点考试，我们前一天就定好计划，6点起来。早上，我们真的很早就起来，依旧到那个地方去吃早餐。早餐吃了好多粥和一些馒头，不过，早上六点，天还没有亮，冬至刚过没几天，吃饭的时候，隔着玻璃的马路上，橘红的灯光照出宽阔的路面，汽车的大灯不时呼啸而过，各家商铺的招牌五花八门，点着一些不明朗的灯光。背景的天幕中还是一片漆黑。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门了。有了昨天的经历，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前往考场了。不过，这么长的距离，还是走路走了半个小时才赶到。在第四教学楼三楼的考场外边已经有很多人了。今天是最寒冷的一天，来到这里的学生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是人们心中的激动是不能被寒冷的天气掩盖的。第一场考数学。考试时间快到了，我走进考场，根据座位坐在了靠后的左排位置，我看到很多人来来往往，从考场进进出出。
试卷发下来以后，我坐在座位上，感觉很紧张。我一看，是5道大题。仔细看了以后，发现没有一道题是非常简单的。这跟我在网上下载的去年试题并不一样，去年的试题有好多选择题，而且有些是我会做的。也许他们的试题每年都在变化吧，这样的试题的目的在于选拔精英，我看到这样的试题，觉得我必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是我又不愿意放弃，毕竟，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等着我挥霍。我还记得其中的一道题，是个姓布的数学家，我忘记了叫什么名字，投针估计圆周率π的实验，要求推导出公式。我认为这道与几何有一点联系的题对我来说相对容易一些，于是我在草稿纸上面画了几道横线，然后，又模仿针投到上面的情形，画一道道圆弧线，写一个又一个公式，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我又转而向另一道题发起挑战，但是很快就又败下阵来。我就是这样在一部分看上去容易做却又十分难的题目之间游荡，考场里的空气很冷寂，也很寒冷，左边的窗户全都关着，与外面隔绝，窗上似乎也糊着窗户纸，只能看到一团明亮的白色。我抬起头来看见所有的同学在埋头苦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时间很快过去。三个小时的时间做三份题目，我还要考虑化学、生物的题目。化学的题目比较好做，我很快就完成了好几题。生物也比我想象中的要难许多。因为清华大学的保送生考试在往年从未考过生物和化学，没有经验可供参考，我只好凭猜来决定如何准备生物和化学的考试。在生物试题中，有很大一部分题目，我甚至连题目中涉及到的概念都不曾听说过，要知道，我也是曾经学过生物竞赛的啊。同学们都非常钦佩我以前在生物竞赛中取得的成绩，但是我现在是深深的失望。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与试题不停地抗争，心里面凉了半截，感觉天也更冷了。考试结束以后，在楼梯口，我见到其他同学，同考化生类的钦和伯，坐下来与他们谈论考试。他们说数学题很难，生物题看不懂，我发现大体上与我的感觉相当。但是，他们的数学都比我做得好。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考试就这样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