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歌》
XXV
第二十五首
神谕
The Oracles
英国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祯翻译
’Tis mute, the word they went to hear on high Dodona mountain
When winds were in the oakenshaws and all the cauldrons tolled,
And mute’s the midland navel-stone beside the singing fountain,
And echoes list to silence now where gods told lies of old.
I took my question to the shrine that has not ceased from speaking,
The heart within, that tells the truth and tells it twice as plain;
And from the cave of oracles I heard the priestess shrieking
That she and I should surely die and never live again.
Oh priestess, what you cry is clear, and sound good sense I think it;
But let the screaming echoes rest, and froth your mouth no more.
’Tis true there’s better boose than brine, but he that drowns must drink it;
And oh, my lass, the news is news that men have heard before.
The King with half the East at heel is marched from lands of morning;
Their fighters drink the rivers up, their shafts benight the air,
And he that stands will die for nought, and home there’s no returning.
The Spartans on the sea-wet rock sat down and combed their hair.
风在橡树林中穿过，所有的鼎镬全都嗡嗡作声，
他们去多多纳高山聆听神谕，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歌唱泉边的中心石上也一片静寂，
现在回声倾听着静默，而以前神在此说些古老的谎言。
我把问题带去神坛，那里还没有停止发声，
从内心深处道出真理，清清楚楚说了两遍；
从神谕的岩洞里我听见女祭司尖厉的声音，
她说我与她定会死去而且绝无复活的存念。
哦，女祭司呀，你的喊声非常清楚，而且说得顺理成章，
但是，让尖叫的回声停止吧，别再口中白沫四溅，
当然啤酒要比盐水好喝，但是淹溺的人却只有盐水可喝，
哦，我的姑娘呀，你的消息对我们来说已不新鲜。
国王率领半个东方的军队已从早晨的国土进军；
他们的战士能将河水喝干，他们的箭矢能将天空遮掩，
而坚守挺立着的他将白白牺牲，永远无法回到家园。
斯巴达人梳理着头发，坐在海水打湿的岩石上面。
二0二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译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爱闲堂
* 豪斯曼的这首诗是诗集《最后的诗歌》中的第 25 首。
这首诗描写的历史背景是古希腊。古希腊人去多多纳高山(Dodona Mountain) 聆听神谕。但是，诗人说，现在那里已经“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了。在希腊的德尔斐神 庙(the Oracle of Delphi)中间有一块大理石的纪念碑，据说那是宙斯从天上扔下来的， 此地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地球中心，所以就叫“中心石”。在古代，这块大理石附近还有 一个泉水，就是诗里说的“歌唱泉”。诗人说，那里现在也“一片静寂”。而现在“还没有 停止发声”的，只是那个神坛，“从(神坛的)内心深处道出真理”，而且还“清清楚楚 地说了两遍”。
诗人的问题是什么?神坛的回答是什么?诗里并没有说清，但是应该是关于生 与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显然激怒了女祭司，所以她才用“尖厉的声音”回答，还咒 骂他“定会死去而且绝无复活的存念。” 但是，女祭司的诅咒显然并没有吓退诗人，因为诗人不但说她的话“顺理成章”，而且要她停止口吐白沫的尖叫。诗人认为死虽非每 人之所愿，但是就像淹溺的人，除了喝盐水以外并无别的选择。“会死”，对诗人来说 已经不是一个“新鲜的消息”。
诗的最后一节是用了古希腊的一个典故。大约公元前 480 年，薛西斯一世 (King Xerxes I c.518-465 BC)，带领波斯大军征服了全希腊。希腊城市联盟的军队由 列奥尼达一世(King Leonidas I of Sparta, ? -480 BC)统帅着企图阻挡波斯军队。但是 波斯人人多势众，最后希腊人只能撤退。列奥尼达一世带领 300 个斯巴达士兵坚守阵 地，掩护众人撤退，最后全部阵亡。到了公元前 479 年，希腊人才最后打退了波斯人。
诗中说，薛西斯的大军从东方 —— “早晨的国土” —— 压境而至，而列奥尼达 的命运一定是“白白牺牲”，“永远无法回到家园”，但是，波斯军队却能坚定地面对死 亡:“梳理着头发，坐在海水打湿的岩石上面”。这正是诗人对死亡的态度。
原诗四节，每节四句。译诗双句押 [ian] 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