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35年,东北部的政治,教育,历史,文化,艺术的重镇,波士顿已去过多次。学术会议时,跟着众人活动,走马观花,会议中心出发,海鲜市场,波士顿湾码头,旧市区,市议会,哈弗,麻省理工,波士顿大学,波士顿交响乐团,兜上一圈,到此一游。2002年特意陪着老爸去把哈弗牧师的脚摸了一把,但女儿却没上成,在纽约曼哈顿音乐学院拿了硕士后,去了波士顿大学。
波士顿的龙虾倒是吃了许多次,陪老婆,丈母娘,陪父亲,陪女儿,陪同学陪同事们,去了许多记不住名字的海鲜店。虽然到海边码头与购物中心的两个“ 合法海鲜市场/Legal Seafood Market”, 都去吃了,但对为什么有此名字,还是不甚了了。
波士顿交响乐团附近的韩国店,女儿是喜欢的,2018年10月21日吃了以后,并没有觉得与安娜堡小城的Ms Kim有多少差别,就像我去美国的PF Chang几十次,只知道是改良的美式中餐,与上海肇嘉浜路上的苏浙汇,皇朝,打浦桥的大三元,相差极远。
今年10月6日上午10点08分,飞机从底特律机场起飞,11:50顺利抵达波士顿洛根机场,
出了达美公司抵达出口,Lift司机便来电说已在2106A对面的停车处等候,凭着2018年10月21日的老经验过了两条路,到头一看,却是豪华车接客处,再朝后看去,中间停车带上一辆蓝色越野车的司机对我笑着拼命挥手,这位中年南美司机也是极有眼力,这么多人中一下子认出我来。上车后,倒不必戴口罩,司机也不多话,15分钟就把我开到了旅馆,Omni Park Hotel,60 College Street,进得门去,顿时感到时空倒转,仿佛回到了百年前,厚重的绒布窗帘,高大的褐色橡木墙,精致的墙雕壁雕顶雕,华贵的大吊灯,如果没有牛仔裤,耐克旅游鞋,让旅客们都穿上18,19世纪的衣服,肯定完成世纪穿越。
那电梯的门也是极为富丽堂皇,旅馆楼顶的雕花刻图,甚是养眼,进得房间去,却是超出自己想象的小,不合300美元的价格。窗口外是个老教堂的墙壁,又有人在施工,吊梯在空中晃着,人声飘逸。反正在这样的大城市,能睡着就行,旅馆位置好,安全很重要。
下楼去朝左拐,是教堂改成的法学院,
两栋楼房间的小路像极一幅19世纪的油画,那石板路边有漏出的蒸汽弥漫开来,路人和卸货的车子朦胧不清。一座座的紧急逃生铁楼梯,隔着几个房间就朝下衍生着,仿佛是那楼房长出了许多只脚。
朝马路对面走上几步,便是富兰克林父母,John Hancock家族的墓地,这是波士顿最早的墓地之一,美国历史上第三古老的,建立于1660年的Granary 墓园。秋阳下,树荫下,一群群的游客,男女老少,都跟在特意穿着17,18世纪早期美国移民服装,英法德,爱尔兰,意大利人,荷兰人的古装,或是跟在穿着海盗装,巫婆装的导游后面,曳步曳趋地走着,听着导游用扩音器,悠扬顿挫地介绍着这座墓地的历史,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美国独立宣言书“的三位起草者,Samuel Adams,John Hancock,Robert Treat Paine 就长眠于此。而美国最老的墓地,建立于1630年的King’s Chapel墓地离此不远,那里安葬着麻省的第一位州长John Winthrop,也是全国注册的历史遗迹。来自全国各地,世界各国的游客,都听的十分专注,因为美国的开国历史,独立于英国的历史,就是在此地拉开帷幕。
旅馆另一边的对面,则是1865年至1969年的老市议会大楼,波士顿市长,哈弗校长Josiah Quincy,和本杰明-富兰克林各立楼房的两边,院子里还有个铜质的民主党的驴子,旁边的石碑在说着它有趣的起源故事,阳光下三个小孩坐在驴背上,很是悠哉。而这座以往庄严的市政厅,如今却成了豪华牛排馆,不知道那些开国元勋知道后会如何感想,估计他们绝对想不到后人会把如此严肃的议政大楼,变成了大众化的吃食场所,但好像普天之下,肚子大于政治,“民以食为天” 在四海之内都还有道理。
从前市政厅门口的街道上行走时,见不少人在围观路沿上平躺的一块彩绘石碑,近前一望,却是1635年在此建立的波士顿第一座学校,拉丁学校。估计早期美国移民,对于宗教信仰的教育,都是十分重视的。背井离乡的苦斗中,精神信仰,宗教信仰不可丢。哈弗大学等许多大学中,最早建立的也是神学院。人在异乡,格外需要神的指引,美国早期移民在宗教的影响下渡过难关,因此会把此地看作是神的国度,确实有其历史原因。而波士顿的早期移民,即对神在信仰上严重依托,又对后代的文化教育毫不放松。在温饱还是问题的时候就建立学校,是祖先们的远见卓识,而波士顿有60多所高校更是种历史的积累,重视教育传统的延续。为更多的人,为更多的后代提供良好的教育,是一代代不变的愿望。
我在早晨的秋阳下,朝着市区的两座公园走去,接近波士顿公共公园的红色地铁站时,却见到街另一边有家快餐店汉堡王,此时肚内鸡鸣,推门而入,人数不多,叫上咖啡早餐后,临窗而坐,十多分钟内见到两名流浪汉进来,每人身上都背着好几个袋子,放在门边的座位后即去买早餐,店里的人也熟识他们,其中一位女士没付钱,一位男子则拿出一大把零钱,放在钱罐里。那些女店员都是墨西哥人,没有和他们说话,或许这里的快餐店不是24小时的,所以没有流浪汉过夜。一会儿来了位老中,也是常客,与店员们招呼后,即拿出张华文报纸,一杯咖啡,一个汉堡包,慢慢地吃着。
早餐后,我穿过马路,来到了这座建于1623年,美国最老的城市公园里。一名骑警慢悠悠的过来,一名路人与他合影时,他也十分配合,要马儿摆好姿势,左一张右一张,那路人满意而归。
一对推着童车的年轻父母,抱起婴儿放在肩上,与骑警合影,马儿喷着响鼻,小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儿看,马儿也好奇的看着他,父母,骑警,几位路人一起大笑。警官说,“他肯定以后记不得我和马儿的,这是Janny, 我叫Joe。“ 那母亲说,这半岁的男婴也是Joe,于是警官Joe和男婴Joe又合影一张。老爸说,十八岁后,让他也去当警察。警官说,大概是警长吧?小娃默默地看着,听着,突然嘎嘎地笑出声来,大家一起鼓嘈,18年后你退休了吧?或许没有,我等他。轻松的气氛,轻松的笑声,感染了许多人。
我继续朝北走去,穿过阳光明媚的树林,那金色的枫树叶,暗绿色的松柏,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倒是分外夺目,层层叠叠的树叶上,都披着一层层光环。而那1877年9月17日立在公园旗帜山上的“波士顿士兵与水手”的纪念碑,显得分外雄伟。1874年由建筑师Martin Milmore设计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纪念碑,是为了美国独立战争中牺牲的二万五千名军人,包括将军 George McClollan等比总司令华盛顿还有军事天分的军人。
这座38米高的纪念碑由东南西北四面浮雕组成。第一面是与英军的战争爆发场面;第二面是战场救护;第三面是弗吉尼亚号水手浴血奋战;第四面是军队凯旋,向州长John Albion Andrew献旗。顶端矗立着2014年才在仓库中找到的美国女神,她的右手持剑,左手持着有13颗星的美国早期国旗。立柱周围朝南的一面是手举橄榄枝,象征和平的女神,另外三面有身着海军服,面对海洋的水手,身着军装的武装民兵,以及象征历史的面向天空的书。底座刻着诗人Edgar Allen的诗,以及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的浮雕。
秋风萧瑟,树影泊移,树林中的纪念碑似乎带来了美独战争时的硝烟,士兵水手的呐喊,千万人的厮杀,战马悲鸣,炮火连天。
沿着公园的路北上,出后门朝右走不远,面对Common公园的, 便是1798年完工的麻省议会大厦,而1712年至1713年建立的,位于南面市区华盛顿街上的老的麻省议会大厦,则因为美国的开国元勋们站在其东向的阳台上,于1776年7月18日宣读了美国的“独立宣言”而闻名于世。1798年完工的麻州议会大厦,是建立在麻州首任州长John Hancock的私人土地,笔架山上,其设计师与华盛顿首府的国会大厦为同一人,建筑师Bulfinch,所以其结构基本一致。虽然在我逗留的几天,由于施工,环保人士示威,而无法入内参观,但见到肯尼迪总统的塑像立于一边, Joseph Hooker将军的骑马雕像立于议会大厦另一边,而烈士Mary Dyer的座像,带着小女孩的Anne Hutchinson塑像,仿佛是美国的历史人物又在人间走着,诉说着他们当年的故事。
而那1874年因为圆顶漏水而铺上的镀金叶片,即阻止了漏水,又使这屋顶有着独特的风格,在秋阳下格外醒目。虽说我无法入内去参观罗马的多立克立柱大厅,护士大厅,旗帜大厅,宴会大厅,无法见到众议院里每人必须执礼的,四英尺十一英寸长的木雕大西洋鳕鱼,也无法见到由画家 Isabel Mcllvain作画的肯尼迪肖像,大厅中的林肯像,但波士顿在美国历史上独特的地位,确实令人思绪万千,感慨无穷。
如果说,早期”闯关东“的美国“五月花”帆船上的移民,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顶风破浪,离乡背井,在北美新大陆上,以信仰,勤奋,知识,立下了脚跟,建起了家园,而美国的开国元勋们,美独分子们,却又在与其原来的保护国,英国的抗争中,创造出一种新型的国体,打下了以立宪,分权,平权,自由的民主基础,提供了当时世人无法想象的国家平台,正是在这种国家政体的基础上,自由民主的基础上,自由经济的基础上,才能利用了时代的机遇,才会开发了人的创造力,在多次的工业革命,技术革命当中,逐步形成了一个新的超级大国,在世界的发展,文明的进步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确实,在刚成立的雏型美国早期社会,有许多不完善的结构,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立国者中的种族主义者,性别歧视者,也是不少。但以共和制取代君主制,君主立宪制,必然是一种跨时代的进步。宪法法治,权利平等,民主约束,社会舆论监督,不许终身制,民选民权第一,这是影响深远,跨越历史的一大进步,美国的开国元勋们在费城为了美国的政体辩论一个多月,完全值得,如果没有当时奠定了的民主基础,确立的纠错体系,就无法避免许多帝国走上独裁专制,腐败反文明,一条路走到黑,拖着全民陪葬的苦难。只有不靠英明领袖,伟大救星,才会不走封建社会的野蛮腐朽老路,才有进步富强文明的社会。
站在笔架街的路口处朝西望去,远处华盛顿的骑马立像在余晖中折射出眩目的形像,这位把民权置于个权之上,不愿终身制的开国元勋,就是因为放权才获得流传海内外,传颂数百年的跨越国度的敬意。时代的进步,离不开有远见的领袖,离不开民主基石。但愿世界上多些智慧,少些野蛮,少些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