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日记 (2)
文/红叶
第二章 老夫人发脾气
某年某月某日
早晨刚起来，就听见一片吵嚷声， 原来是老夫人在大发脾气， 起因是她的贴身丫
头春香打破了一个花瓶。
自从崔相国去世，郑老夫人做了寡妇后，这脾气就越来越差。也许是更年期综合症，
或者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
其实我知道那个花瓶是个假货，根本不值钱，家里的好多真货从京师临走之前已经
给老夫人偷偷当掉换成现金了。
别人都羡慕富贵豪门，可他们不知道要维持一个豪门的体面每月要花多少钱。
自从崔老爷去世后，上门送礼的跑得精光。少爷还小，老夫人自己又不善理财。你
不理财， 财不理你。家里的收入减少了，开销却仍然不少，就是有座金山银山都能
坐吃山空掉。
但老夫人爱面子，不肯承认那花瓶只是个不值钱的假货。她朝春香嚷嚷着： “ 你
看看这个古董花瓶，是祖宗十八代传下来的，做工多精致，花样多漂亮，手感多好，
值几千两银子呢。现在成了一堆碎片，都怪你，我要好好抽你一顿。”
看春香吓成那样，这货整天就知道吃饭睡觉，连老夫人在她眼皮底下偷偷当东西都
没察觉，哪天恐怕连自己给人卖了还不知道。
做丫头要机灵，要善于察言观色，但也不能太聪明外露， 该装傻时就装傻。如果这
时我上去劝：“ 算了算了， 夫人别生气了。反正那个花瓶也是个不值钱的假货，
摔了就摔了，碎碎平安嘛。”那不是自己找抽吗？
这时小姐出面了，劝了几句，总算夫人消气了。
也难怪老夫人的心态不平衡，以前是“相国夫人”，如今成了“前相国夫人”。我
发现，什么只要加个“前”字就立刻掉价了， 比如前总统，前总裁，前妻等等。
以前送上门拍马屁的排长队，如今是门庭冷落鞍马稀，大家都赶着去拍新上任的相
国和相国夫人的马屁去了。就连这次我们送崔相国灵柩回乡安葬，送行的亲戚朋友
也是零零落落的。
春冰薄，人情更薄。最可气的是那个郑尚书，还是郑老夫人的娘家亲戚呢，也不来
送送。
当年崔相国活着的时候， 在夫人的怂恿下，把我家小姐许给了郑尚书家的长子郑恒
为妻，我对这门亲事根本就不看好。
那个郑公子听说是个窝囊废，仗着是个富二代，整天不好好读书学习，就知道吃喝
玩乐，听说还偷偷吸毒嫖娼，将来准没出息。小姐如果真的嫁给了这样的渣男，还
有什么前途可言。
我几次劝小姐趁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赶快抛掉这支垃圾股，但是小姐就是不好意思
开口。看得我在旁边干着急。
说实话，郑老夫人选女婿的眼光确实不怎么地，我家小姐，崔相国的千金，标准的
白富美，找什么样的好对象找不到。
但老夫人只知道一味地袒护娘家人，说什么郑公子还年轻啊，结婚以后就会有责任
感了，就知道顾家了，简直就是脑袋给驴踢了。
梅婆说女儿嫁得好不好， 同女儿的妈有很大的关系。同为女人，怎样寻找好的对象，
如何挑选对的人，怎么与之相处，何时确定关系走进婚姻。这些经验都应该是当妈
的从小言传身教给女儿的。女儿嫁得不好，当妈的绝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我们暂住的普救寺挺有名，听说是武则天造的。那也是个极品女人，当过尼姑，做
过小三，最后上位做了正宫娘娘。不仅如此，后来还当上了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女皇帝。
老夫人催促着我们梳洗完毕后，到大雄宝殿里去给老爷烧香祈福。
大雄宝殿里早已有一堆和尚在那里念经，敲着木鱼， 嘴里哼哼哈哈着谁也听不懂的
调调，到处点着香，烟雾缭绕的。
我陪着小姐给老爷上香，从早上起已经跪了两个小时了，跪得腿都麻了。
那些和尚们边敲着木鱼边色眼溜溜地偷看着美貌的小姐，和尚也是男人啊， 男人爱
看美女那是千古不变的规律。
小姐说，中午我们吃完午饭后，可以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回来再跪四个小时。
这个道场要连着做三天，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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