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人民的除了人民医院还有谁?

潘晓来信的作者之一。老么咔嚓眼的。不迎合不争论,不自以为是否定其他,不以为掌握真理,只是口无遮拦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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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人民的除了人民医院还有谁?

                             2006年8月26日

何必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存在多收取点名手术费等多种乱收费问题,金额多达近483万元……(略。)

记者在建议观点里写道:(略。)

又像是搞运动抽羊角疯似的,如此按照政治运动方式进行社会资源动员一阵风般进行什么专项检查、打击行动、突击整顿,人们也习以为常了。国家发改委在此当然不能免俗,也混迹其中乱哄哄招呼,对法治或法制所要求的法律的权威性、稳定性进行羞辱。而对于被查出有违法行为的对象要由国家发改委提出处理意见而不是由法院来做,更是凸显出我们所面对和依赖的法律本质上就是像猴皮筋似的松紧自如,也昭示着中国建立法制社会之扯淡。

说检查结果表明全部医疗乱收费的问题有所好转,这也要看按照什么角度去分析了。目前,地方保护势力已经非常严重,在无官不贪的情势下,各地都会在面对从首都来的钦差大臣的检查留有后手,动员当地各种资源进行护短藏疵。官场上的规则当然也是要按照“人总不能在同一处反复摔跤”的原理进行制度安排。以前发生过的闪失,被曝光查处后,当然会对地方官员的攀升有影响,而且出现违法问题还会被没收所得,造成地方财政的损失,人财两空,何苦来的。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中国人干别的不行,琢磨点子钻空子的本事还是非常智慧的,专项检查之矛与防备露怯之盾的较量当中,形成了举国上下应对中央的局面,就凭国家发改委那几块料能够摆弄得了地头蛇,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所以嘛,专项检查结果表明问题好转,我们更可以理解为是地方在与中央的博弈当中取得了实质性的胜利,保护掩盖措施得当,没有被前呼后应脑满肠肥的中央官员们发觉。

北京位于皇城根儿底下,想弄虚作假也不容易。医院每天要接待的患者当中,说不定就有国家发改委或者国务院其他部门的人员或者其狐朋狗友的,发现个把问题还不是信手拈来般轻松?

于是,这人民医院非常荣幸地在这次专项检查中被发现的价格违法案例中登上了榜首的位置。算丫挺的倒霉。

倒霉就倒霉吧,委屈不也得自己扛着?做了亏心事才怕鬼叫门,既然多收了480多万元,被人家当初捉拿到,还不赶紧服软认错,闹个好态度,也还可以既往不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人家人民医院就不信这个邪:凭什么单逮我一个?那么多价格违法单位、那么多价格违法行为,怎么就偏偏和我过不去?比如那穿刺器的费用,各医院都在收取,怎么就跟我较劲?窃书不算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点名手术费也是如此,谁让咱们智力上有缺陷,没有充分而准确地领会上级的意图,“理解上有偏差”,没有按照基本手术费而是按照实际手术费来收取了。别看咱傻,但那是表面,实际上咱傻从来都是往对自己有利这边傻,这年头,雷锋叔叔早就灰飞烟灭了,傻当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肥水流入外人田,必定要往自己的腰包里傻,而且这傻还不是一星半点,一傻就比当局规定的标准超出一倍还要多!

怎么样?傻出与时俱进了吧,傻出中国特色了吧,傻出仨代表了吧,傻出和平崛起了吧!

这人民医院,在非典时期就出了名了。面对采访时,当时那个副院长回答依靠什么去抗击非典病毒的问题,答复作靠医务人员的身体,这句话给了全国人民极大的震惊。一方面,人们感动于医务人员的舍生忘死的精神,另一方面,更是担忧于作为人们健康保障的最后防线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们的公共卫生体系到底还能干点子什么?

还别说,非典的流毒到现在恐怕还在流行,要不然,人民医院怎么会傻到如此地步。

再说了,这点名费不是人民医院要收的,是官方允许的。你官方就干着这种偷偷摸摸搜刮民脂民膏的勾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从官方就认为公共卫生领域中哪怕基础医疗也是可以市场化的,开了如此口子,那么点名费收取多少只是个技术性问题,按照基本还是按照实际标准收取,也是个五十步笑百步的玩意儿,没啥大不了的嘛。

况且,人家患者是上帝,上帝做手术,上帝烧包得有钱没地方花,死去活来地要逼迫医院收取点名费,医院收谁的不收谁的?必须体系公平原则嘛。虽然说,咱不知道上帝是否会生病,上帝病了是否要动手术,上帝动手术是否也需要花钱,千百万个举着点名费的上帝所构成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只是,收点名费超标,是上帝的错,根本不是医院的问题。

按照李宗吾先生的话,就是厚黑,脸皮厚心肠黑:寡廉鲜耻赖皮赖脸文过饰非死不认错;而到了面对人民的币之际有摇尾乞怜唯唯诺诺穷凶极恶一往无前,将患者的疾苦当作发财的源泉,成就白衣天使向谋财害命的魔鬼的没落。

人民医院,多么动听的名字。在中国的当下,情形于:人民,有多少倒行逆施假汝的名义而行。

面对此情此景,有媒体短评为“人民医院坑人民”。

人民医院是个公立医院,公立医院拿着国家财政的钱,也就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却走着市场化的路,在官方的默许和纵容之下,将公共卫生体系搞成了有偿服务的罪魁祸首。这大概应了很多自由主义者们呼吁将尽可能多的公共事业都私有化的路数,为医疗行业全面市场化提供了经典的范本。

我的朋友、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所教授徐月宾博士在北京市民政局、北京师范大学联合课题组《北京市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面临的主要问题及对策研究报告》中认为,1985年,美国国家政策分析中心的报告指出:“美国所有城市的市政服务都已经在不同程度上承包给了私人企业”。根据一项对1780个地方政府的调查表明,26℅的被调查对象在公共交通、公共安全、医疗服务、娱乐、市政等领域都与私人机构签定了承包协议;以承包的形式将市政私有化的做法由1973年的7℅上升到1982年的26℅,平均增长了16℅;美国各大城市服务合同的价值总额由1975年的270亿美元增加到了1982年的800亿美元,翻了3倍。一项对私有化的研究显示,政府之所以更乐于采取承包形式的首要原因是因为政府能够自由选择是否履行还是终止合同。

其中,牵涉到政府的职能。所谓公共服务原本就是可以通过政府购买私人服务的方式获得。但其中的必要条件就是政府对于公共服务的完全自主权。

但我们看到的情况却是,在公立的名义下,医疗机构干着比私立机构更为无耻过分荒诞不经的勾当。

陈心想在《政权建设是国家发展的核心问题》一文中介绍了福山2004年所写的《国家政权建设:廿一实际的治理与世界秩序》一书,书中谈到,虚弱国家弱的原因,(何必注,略。)

其实我们更可以理解到,这种有意将色彩斑斓的社会生活经济学化的倾向,是既得利益者们的别有用心。依靠经济学原理应对所有事务,将纷繁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为数量经济学的模型,通过故弄玄虚哗众取宠来混淆视听,从而达到瓜分社会资源中饱私囊先富起来的目的。

温铁军给我发来的余斌、卢周来、欧阳亮“转型期中国社会公平问题研究”课题组的研究结果揭示出的结论(课题组的这一研究结果是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所属中国发展基金会的赞助下,通过“人民网”的网上调查统计得出的)是,社会不公已成众矢之的:当前,社会绝大多数人对社会公平状况和改革局面不满意。造成这种不满意的主要原因是政府失责与官员腐败,而要扭转这种局面,建设和谐社会,政府首先应当强化公共性。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民医院所暴露出来的问题,还是政府严重缺位的问题。特别是,现如今由于治理难度加大、社会矛盾结构化并积重难返,政府权力因之面临新一轮的集中形成与时俱进的集权制,但同时却伴随着公权力范围急遽扩充可公共责任却渐行渐远,而导致政府角色已经到了非常出格的情况下,权力扩张冲动与责任推卸冲动并行不悖的绝妙景观里,人们当然情不自禁地发问:除了人民医院坑人民,还有哪个人民的机构不坑人民呢?

光是数数现在还有多少机构冠以人民的吧:人民银行、人民法院、人民警察、人民子弟兵、人民铁路、人民邮政、人民教师、人民公园、人民政府……这么数下去,真够令人胆战心惊的。而我们更知道,坑人民的绝非只是人民医院一家的所作所为,上数人民机构当中,哪个又没有这方面的可歌可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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