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之先生的实用主义情爱

廣漠寒山碧海蒼天,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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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哲学上,适之先生(1891-1962)是实用主义者,他是杜威的学生,算是嫡传。实用主义根据理论或者信仰在实际应用中的成败来评估其意义真假。简言之,理论的意义在于实用。不过这里实用,不是指一定马上发财,也可以指纯学术应用,比如用相对论来解释引力波。实用主义,不等同于功利主义。

了不起的人物大多复杂,适之先生也不例外。其它方面不说,今天只谈他的私生活,而且只谈他跟韦莲司(Edith Clifford Williams, 1885-1971)女士之间的情爱。从1914-1962年,接近半个世纪,他们之间通了300多封信,且不说有关的日记、诗词和电讯。胡跟韦之间的关联,自弱冠而及古稀,当然韦氏要大六岁。

在这些信件中,适之先生经常是主动的一方,但韦氏在情感上要坦诚、感性得多。1933年8-9月间,胡曾到纽约旖色佳造访韦氏,二人关系发生质变。其时胡年届不惑。9月13日,胡离开不久,韦在给胡的信中写道:“……我想念你的身体,但是我更加发狂地想念你完整的存在,包括我生活在其中的那一部分。我中有你的那一部分,总是渴望你中有我的那一部分。……”

此后某月26日(有一字无法辨认),她写道:“……胡适,我爱你!我不为苟活而骄傲,又怎会为这个骄傲?你的爱让我感到如此卑微,但是有时,你的爱包围了我的思绪,犹如阳光照亮空气。尽管有所怀疑,我在想我们情事曝光后怎样能免遭非议。如果我们有机会在一起而且尽享生活,你能想象我俩不像寻找相同峡谷的两条溪流一样交汇吗?……”

某月27日,她写道:“……客套的外衣已经滑落地面——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真面,胡适——你是不是更喜欢你想象中的那个女人?她或许是个尤物,但是是我——尽管奶子小而且没有收捡,脑子不清白、不好使——触摸到了你的身子和双眼。我不敢置信,你会爱上我这样一个可怜虫,但你的爱却包裹着我。……”

我翻译这些信件节选,对译文的准确性负责。这些私密文字涵义清晰,不容作另外的解释。

适之先生的私生活,互联网上的信息不确为多。就我读到的材料,他在中美两国的感情生活都比较丰富,在美国还不止一个韦氏。他的情爱,也是实用主义的。在私生活里,他不忍或者无力打破旧秩序,但他没有受旧道德束缚,而是静悄悄地建立了自己的新秩序。这样做道德是否圆满,对于实用主义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做实用,适合他个人,而且各方都接受。能做到这一点,也了不起。

陈毓贤(Susan Chan Egan)女士和周质平(Chih-p'ing Chou)教授写的A Pragmatist and His Free Spirit: The Half-Century Romance of Hu Shi and Edith Clifford Williams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Press, 2009),是严肃的著作,值得一读。

2023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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