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今年的春季气温上上下下曲线像是Wonderland的过山车轨道一样变化多端丰富多彩。四月份有两周高温到了二十九度，这在多伦多算是典型的夏天天气了，那两周多伦多人民像是生活在美好的梦境里，或者被彩虹色的肥皂泡带着坐热气球一样晃晃悠悠地在空气里旅行，其前其后都被单数几度只能被勉强称为春天的天气包围着，尤其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前一天还穿羽绒服呢，今天满大街都是短袖T恤和短裤了，然后突然又下起了雪，相邻的两天里气温差了二十几度。

右边的邻居有一棵高大的杂交樱桃树，结红黄大小三种不同的樱桃，种在向阳背风的前院，被那两周的高温迅速地催开，白色的花朵熙熙攘攘挂满了枝头，然后是四月飞雪，雪花樱桃花竞相争艳，彼此难辨。雪在已经被捂热了的地上是停不住的，落下去便化掉了，但是晚上的气温接近了冰点。我想到了小时候村子里的冬天，穿着笨重的棉袄棉裤的我们在寒风里奔跑，脸手裸露着，严寒的天气里，有的孩子脸上手上起了冻疮。下了雪的第二天早上，起床出门，我特意到邻居的树下仔细检查，清冷的晨光中樱桃花瓣还是一样的柔嫩新鲜，没有明显的冻伤。

舍巴斯说，这样的天气对果树伤害很大，会影响挂果的。虽然邻居前院的樱桃花并没有肉眼可见的受损，可我总觉得它是受了内伤的。后院正对着的邻居也有一棵樱桃树，种在跟我家共享的篱笆边上，枝桠伸到了我家的院子里。我在厨房洗菜洗碗时，抬起头来透过窗户，这棵樱桃树会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我的视线里，春天里花朵堆积如云，冬天里经常有色彩鲜艳的红衣教主 （cardinal）和蓝鸟（blue Jay）在枝桠之间穿梭休憩，是不可多得的风景。 这棵樱桃树今年开花比右边邻居前院的樱桃树晚，花朵的数量明显地受到了气温跌宕的影响，稀稀拉拉，让赶集一样急急匆匆冒出来的叶子们占了上风。 老房子后院的梨树开心也一样，叶子长了不少，花朵只开了两小蓬，得走近了，拔开喧宾夺主的叶片们，才勉强看到梨树开了花。要知道在正常的年景里，梨树樱桃树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的啊。

这样的情景又反复了好几次，典型的春季气温里夹杂着短暂的夏季高温天气，植物和人都被搞糊涂了。 我也一样，受高温天气鼓舞，早早地买回来当季的盆花，两盆深紫色不知道名字，两盆粉橙相间的大丽花，看到稀有品种的月季，手痒也搬回了三盆。小房子地小，前院后院去年就已经被塞满了，月季夏天暂时养在盆里，秋季的时候总是要下地的，哪里能找得到地方呢，有点发愁。 

又有一次气温反复晚上接近冰点，我把紫色的盆花和大丽花搬进车库防冻。 第二天车库里香气袭人，是一种浓郁舒展的暖香，非常好闻，好几天才渐渐散去。我把鼻子一一贴近了仔细去分辨，发现那让人愉悦的花香来自紫色盆花，浓郁的香气在室外被风吹散了，一缕一缕的，却还是清晰可见。得查一下它的名字，记下来。

整理前院的花坛发现一棵小树苗，觉得像是杏树，是去年吃下的杏子杏核丢进了土里自发出来的？老家桃树杏树不少，这两种树的叶子我应该不会认错。 我把杏树苗移到了后院， 原来苹果树的位置，打算精心照料，看看能不能长起来。 杏花好看杏子好吃，只是得注意不能让树长得太大，小房子院子太小了，装不下太大的树木。

又一门心思去找去年心仪的棒棒糖紫丁香，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买回了一盆，挖草挖土，也种在小房子的前院，跟原先种下的加拿大紫荆和迎春花，三树鼎立，形成了稳定之势。钱花了，力气出了，心里终于踏实了，告诉朋友告诉自己，我今年的耕种季宣告结束。

看到我前前后后忙乎小房子Bill总是奇怪，只是个暂居之所，为什么花那么大气力去收拾鼓捣，明年你不就搬走了吗，你的花你的树也搬不走，不就看不到了吗？ 此言差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后人可以不是同一人，也不一定有什么紧密的关系，或者说谁栽谁乘凉是没有关系的，这个前因后果的本身就是一种美好与慈悲。再说对于花草爱好者们，想买想种是一种情绪，情绪需要宣泄，宣泄完了，那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