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孩子上小学开始,我每年都留下一些东西保存起来。最初是他们的画、手工,渐渐是卡片、小文章,再大些是奖状、成绩单。十几年下来攒了厚厚一大本。这次回国整理老爸的遗物,赫然发现自己十二岁时的一本日记,还有两个哥哥有纪念意义的一些相片、文字。
老爸把他历年发表的文章,少部分剪纸、大多是整本杂志,整整齐齐一摞子,捆好自成一体。我呢?则是每篇文章寄来的稿费支票,十几年来攒了一小迭。
大概两年前,儿子忽然对缝纫产生兴趣,把一些宽松的衬衫西装收腰瘦身,改得很熨帖。全是他在油管上看了,自己手工缝的。我姥姥的工作是做皮包,工艺一流。每次老顾客上门,点名要一号做,便是她特别引以为荣的时刻。
做这些事、某些无师自通的爱好,我们从未交流过。然而某一天,忽然发现,我们如此相同,遗传的力量如此奇妙。
在知天命的年龄,承上启下,看着老一辈渐渐老去、淡出历史舞台;看着年轻一代成长,个性鲜明起来;作为传承中的一环,欣慰且感恩。
这里摘录了一篇我的日记,接近四十年了。不是这些文字,我还以为生活了最长时间的十中的公寓,从一开始就有煤气炉。我也仿佛看到慈爱的父亲,那个时候还比我现在年轻,与女儿一起为生活里的新改变欢欣鼓舞,很暖心。
1984-10-5 星期五,晴
今天中午我放学回家,发现还没做饭。我觉得很奇怪,往常这个时候,爸爸早已把饭菜做好了摆在桌子上,今天这是怎么啦?我走进里屋,爸爸正伏在桌子上写资料。见我进来,他喜气洋洋地说:“喵喵,家里安上煤气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跑到厨房一看,可不是吗!火炉已经熄灭了,上面安着一根绿色镶白道的煤气管,连着一套锃亮的煤气炉。有两个火口,可以同时烧水炒菜。
这时爸爸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你来看看我做饭吧!”说着,他点燃了一根火柴,往煤气孔上一碰,立即冒出火苗来。接着剩下的孔眼都陆续地着了,蓝色的火苗一窜一窜,围成一圈,像生日蛋糕上插的蜡烛。这时爸爸已经把一盆冷水放上去,过了十几分钟,便开始冒气了。爸爸忙下了面条,又加了点佐料,然后盖上锅盖,对我说:“走吧,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吃了。”
我虽然知道煤气炉做饭很快,但此时仍是半信半疑。以前熬一锅面条将近一小时,用煤气煮真的那么快吗?好不容易十分钟过去了,我急忙奔向厨房。锅盖一动一动的,水蒸气从锅盖缝里钻出来,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腾腾。揭开锅盖,水蒸气猛地冲上来,把我的眼镜都弄模糊了。爸爸找到抹布,把锅端了起来。
我回到里屋看闹钟,才二十多分钟。以前吃顿饭起码得两个多小时,而今天只用二十分钟就吃到了香喷喷的面条鸡蛋汤,真节约时间!
自从家里用上了煤气炉,吃饭烧水都很方便。我进一步认识到,人们为了节省煤炭能源,为了造福居民,将会在燃烧煤炭这方面创造出更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