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时代的无奈
移动互联网给我们提供了服务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困扰。除了因需要不断学习新知识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让上了年纪的人颇感压力，还有其他的一些副产品出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我近来就遇到了几个， 其背后可能都是如下“淳朴善良”的国人。
【黄推】
黄推很招人烦 – 如果只是文字也就罢了，那些图片很占空间，不仅刺激视觉，也浪费时间去翻页才能看到真正跟帖。异龙接手推特后，砍了一大批左左，结果推特的维护质量下降，其特点之一就是黄推。
其实，作为成年人，对偶尔的黄推是免疫的，无所谓。可是，近来黄推有点过火了，特别是在中文推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推主自己招来了，比如大V立党，他的下面就是黄推泛滥。最后害得我连立党都屏蔽了。奇怪的是英文推下面黄推不多，即便有也是比较含蓄的那种，不像中文推下面，卖肉的染黄了屏幕。
我看到最搞笑的情况是有的黄推和主推文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点关联，然后就会有不长眼的推友回应黄推，把别的看推的人都给逗笑了：“人家是黄推，你回应的哪门子？”
现在异龙改 Twitter 为 X，可是黄推还是不见少。看中文时政的推需要先翻几页黄推才能看到正题，令人不厌其烦。于是，我开始屏蔽黄推。
我以为屏蔽了的推我就看不见了，图样图森破，有的黄推屏蔽不了。我发现还有一个“隐藏”功能，就屏蔽加隐藏，不过还是挡不住。估计那是付了费的，异龙挣了钱了，就强行硬推。
我现在看到有黄推就屏蔽，还是可以起一点作用，估计那些钱没有花到的黄推就被屏蔽掉了。我查了一下，屏蔽了几百个黄推账号。不过只能手动一个一个地屏蔽，没有找到好办法。好像可以在笔记本里引入屏蔽清单，但我怕误伤了不该屏蔽的账号，先这样将就着吧。
对了，这个是我看到的最搞笑的黄推（黄的部分不能放上来，有兴趣的可以自行去看她的主页）：
【骚扰电话】
以前骚扰电话好像也没见有这么猖獗，最近可是不得了了。我的座机经过电信公司的过滤，陌生电话打进来都需要按一个临时指定的数字发送 DTMF 信号，一下把骚扰电话给彻底屏蔽了。谢谢Telus。
但手机就热闹了。冒充成 Fedex 的、各电信公司的、中国大使馆的、国内海关的、网信办的等等，不一而足，轮番轰炸。因为我偶尔需要接一些关键电话，也不敢随便就不接，结果是不胜其烦，多的时候每天会有三五个。虽然我一听就知道是骗子，但这时已经把手里的事儿中断下来了，很是烦人。
我找服务商，他们也不管，也不提供像 Telus 那样的放诈骗过滤手段。时间长了，我就改主意了，不能只是被他们用自动电话骚扰，我也得让他们付出点人工费。于是，我就开始装傻，每次接到自动应答电话，我就会按要求转接到人工服务。
有意思的是，我发现我必须转中文人工服务，转英文的就会马上被切断，即便来电的自动语音是英文。
接到人工服务，游戏就开始了。
- 冒充 Fedex 的套路就是问我有什么事儿，我就是接到你们的电话，我是被转过来的。他/她会接着诱导我是不是有个包裹，问我的名字，好帮我查询...
- 冒充中国大使馆的会说我有一份文件...
- 冒充电信公司的会说我在国内某地开通的手机电话...
- 冒充中国海关的会说我托运的某个包裹涉嫌违禁被查...
- 冒充网信办的会说我在国内涉及某刑事案件...
中间他们还会装模作样地把电话转来转去的，“走程序”。我则尽量配合，希望能够看到剧本的最后关键点，但是骗子们很精，往往经过几轮交流就会发现我不是他们的菜，会突然就挂了。最能聊的也超不出十几分钟，估计他们也有 KPI，不能太浪费时间。
即便这样，骚扰电话数量还是不见减少。这都要归功于移动互联网，让电信接入不受限制且几乎没有成本。
于是，我再次改变策略，开门见山。我转接到人工，就直接表明：老头在家闲得蛋疼，就是希望和你们聊一聊，可是你们的服务人员不够专业，没聊几句就撂电话。我就是没事闲的，找人聊天，麻烦你陪我聊透。这时他们往往有点意外，也装傻听不懂，估计是脱离了他们的脚本，怪我不按套路出牌。不过，也确实有多和我聊几句的，但他们不愿意透露关键信息，比如人在哪里，待遇怎么样等。但多数的还是马上就挂电话。
最后，聊天也闹得我不耐烦了，我就直接恳求，求求你们，把我从你们的清单里剔除吧，不信你看，在我这里你们不会有业绩的，只是浪费时间。这下倒是出了不少惊喜：
- 一个哥们问我是不是想换成女声的？我可以给你换 – 然后双方哈哈大笑。他说会把我从他们的清单中剔除，但是不能保证别人打电话。
- 一个哥们说可以帮我从清单里剔除，但条件是我再提供一些其他的中文客户的电话给他。我想了半天该黑谁，却发现都舍不得，算了。
- 最有礼貌的一位是谢谢我没有骂他，估计他们都被骂了无数次。我在电话里是不会说脏话的。
如此这般，骚扰电话好像减少了，阿弥陀佛。
【找工作骗局】
我最近身体感觉不错，考虑是不是要出去工作，就上网看了一下工作市场。结果被无孔不入的骗子发现了，估计是某些网站的 ping-through 或 ping-back 一类的漏洞被劫持了。反正他们怎么知道我情况的无关紧要，他们得到了如下信息：我要找工作，有我的电话号码。
今年六月的某日，我的 Telegram 收到一个短信，来自一个自称是猎头公司 Alliance Recruitment 的女士 Anna Jenny （估计他们知道我是男的，所以伪装成女士上手），问我是否感兴趣一个 job opportunity。凡事总要有开头，我表示了感兴趣，然后就略过了，没有想她是不是骗子。她说回头会和我联系，呵呵。
过了几天，另外一位女士 Zoey，从 WhatsApp （有意思，不是在 Telegram 上了）和我联系，说是前面那位猎头女士介绍“她”来找我的。
【注意】骗子很忌讳 cold call，会让人保持警惕，不放心的。我这时没事儿，就和“她”交流起来。
插一段：我的身体恢复后，有时闲着，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就是和骗子们玩儿：
去年一个自称在加州的白领华人高管，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以为我是个老太太（我的微信看不出来性别），和我大姐大姐的聊了十几天，每天花时间给我发一些他在高档消费的图片，还嘘寒问暖的，真不容易。我以为“他”会最后和我摊牌，可惜我表现得有点过于冷淡了，“他”最后悄悄地走了，没有亮底牌。
还有一个香港证券公司的小太妹，以为我在美国，在 WhatsApp 上和我聊了半个多月，也是每天捅几句。“她”的知识结构也相当宽，确实懂股票、期货的一些知识，当然也可能是现 google 来的。我甚至怀疑她也是和我一样闲着无聊，就是想找人聊一聊。只是无法解释“她”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她也没有亮底牌就走了。
我和他们打交道都本着一个原则，就是坦诚交流，实话实说，不骗他们，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实话都说。包括那个误认为我是老太太的家伙，我只是没有更正他，但也没有过误导他，是他自己想歪了。还有其他一些“业界人士”，我就不多说了。但我就算是接到骗子电话时，我也会和他们聊一聊，文明人嘛。
言归正传。那位 Zoey 表现得很专业，看看她的开场白：
接下来，我们交流得很顺利。这是她介绍的关于这个公司的情况。好像是个手机 app 的 开发工作？有意思，so far so good。
她说，公司是全球性的，所以使用数字货币 USDT 付工资的，也就不存在扣税问题，直接网上发钱，yummy。
【注意】假的东西都用真东西包装 – 不信你查一下，这个 SplitMetrics 公司真的有，还不小呢，正儿八经做手机 app 优化的。
然后她就教我如何注册公司的账号，如何开数字货币钱包，如何转换数字货币，等等细节，不再赘述。前后大概花了三个半小时，包括让我做了第一单，如何挣 100 USDT （美元）。
我这时已经确认这是一个骗子公司了，但我还是很感兴趣他们是怎么骗的。同时，我也有足够的信心不会落入圈套。那些开数字货币钱包和在数字货币市场的操作很烧脑的，还需要实名认证，不小心也会掉坑里的。
那个工作很简单。就是在他们指定的网站上敲一下鼠标就行了，然后屏幕一阵图形变换，表示好像里面在做什么一样。为了避免网站有诈，我用一台老式 MacBook 做的。
我发现他们把“雇员”分成不同的级别。做同样的工作，不同的级别有不同的回报。我估计这就是陷阱的开始，诱惑我成为 gold member。她是故意让我用她的账户登录做实验，可以看到她的 rate 很高，而等我用自己的账户操作时，rate 只有她的 1/5 不到。
果然，我稍加提问，她就告诉我要变成 gold member 需要业绩，就是持续工作一个月，她就是工作一个月后变成 gold member 的。不过，可以询问 customer service，还有其它的办法变成 gold member。
他们的 customer service 在 Telegram，不是 WhatsApp，绕。果然，customer service 说可以交钱成为 gold member，是几百 USDT，就不用等业绩积累了。这个钱就是放到公司里自己的户头上即可，钱还是自己的。
然后，我问她如何把挣到的 USDT 提现，她又说需要找 customer service。我就把我的数字钱包 ID 给了 customer service （很 tricky，别错给了密码），然后几分钟后我的数字钱包里真的收到了 100 USDT。
现在我基本搞清楚了他们的路数：诱惑让我升级，需要注入钱。gold member 上面还有更高级的，需要注入的钱数也是指数增长的。数字货币是不可以追踪路径的，他们得到钱了就可以走人了。另外，他们一定还有别的陷阱，比如 base salary，估计那里还有另一个坑，不过我没有时间去趟了：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这位 Zoey 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客服。她很快地就教我把数字货币那一套搞得明明白白，而且把这个“公司”的运行和工作内容讲得清清楚楚。外加上这么一套系统，搞一个网站和变换图片的软件，也得花不少劲儿，就只能搞这么一点钱？
不管那么多了。我那天晚上还有别的事，就告诉 Zoey 明天再继续吧，今晚有事。她有点不情愿，但也无奈。
第二天上午 Zoey 又来催我，这回我就不厚道了：你们的网站刚刚注册 7 天，你是怎么干了一个月并获得 gold member 的？下面是我们的聊天记录，有兴趣的自己看吧 – 我喜欢雷老虎的处人方式，以德服人。最后的结果是我工作了三个多小时，得到了 100 USDT，hourly rate 是差不多 30 美元，还不错，谢谢 Zoey。
不好意思，我挣了骗子的 $100 块钱，以合情、合理、合法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