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痴情人: 敏 (七)

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卫生所/ 参军三年(1977-1979),部队番号51002/79年底复员/80年进南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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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敏在饭店里那一面之后,再见就是同学四十年大聚会的2016年的春节了。这期间虽然没再见面,但由于我总算是回归正途,事业稳定后,于新世纪初开始回国探亲,从此每年一次,不曾间断。同学聚会逐渐地多了起来,加上我父母的相告,敏的消息也不绝传来。敏也是每年回来探亲一次,每次必来我家坐坐,嘘寒问暖。

敏夫妇相亲相爱,孝敬老人。敏父母已多次前往美国探亲,回来更是不住地向我爸炫耀美国的鱼有多傻多容易钓得。因此我第一次回国,就被父母逼着去了敏家,向老人问好致意。虽然早就算不过来又搬了几次家,但主任楼还是主任楼,要么搬在同楼同单元了,要么就是隔壁楼,怎样也是近邻。

敏母骄傲地介绍了敏回来给装的全体位沐浴房、高级可调床后,才说着客套话让我们在客厅坐下。我原本与敏父聊着,忽然感觉身侧发热,转眼一看,敏母正死死盯着我。那目光似乎是想要把我看透,弄得我一阵心慌。

记得年少时,有次舌头上莫名肿起一大块,不疼不痒,就是中间鼓起约硬币大小的结结实实的包。于是跑去牙科,直接找敏阿姨。她伸手在我舌头上捏捏,然后说,混小子偷吃啥好东西了?老实说。

嗯,自己熬山楂酱吃,好酸啊。

她哈哈大笑,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叫你偷吃那么酸的东西。

这类事儿,我能说出一大堆,在我们发小中常见。有个头疼脑热伤痛难过的就直接去找彼此的父母看看,无不手到病除,爽快解决。那时的医生,无论在家还是在工作,随身一个听诊器、一把小木槌、几只压舌片,这里听听,那边儿敲敲,何病啥药就搞定了。不过也因为我们都年少,身体健康,没听说谁有过啥大病奇难解决不了的。

敏阿姨那次盯我,把我吓得够呛,心想我做过啥坏事儿么?仔细琢磨也想不起来,就是做过,也传不到这群发小中去,更别说到了敏阿姨的耳朵里,让她老人家起了不满。那是我初次回国,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身体健康的敏阿姨。之后再见,她已经成了植物人。

后来,也是敏打电话来,我才有了微信,把我拉入同学群中。那次同学大聚会,敏曾是组织者之一,却到了临回国的前几天,出了大事:敏的丈夫忽然查出肝癌晚期!

后来得知,敏的丈夫酷爱打篮球,他们那一片儿有个华人篮球队,他是队长。从未说过有任何不适,直到那天打球被人撞到腹部,才觉出疼痛过了好久还不能忍,一去医院就再也没出来。

敏虽然回国了,但没参加聚会,而是寻医问药,期望能有奇迹出现。我也是和她匆匆一面时,才得知了这个坏消息。敏回美不久,大约三周的样子,敏夫就去世了。

我们在美的几个发小,凑了笔小钱送去,聊表同情。忽然想起敏说她工作的那家药厂,我有个要好的大学同学也在。于是电话过去,问他是否认识敏。一提他就说,敏?谁不认识,我们这里的大红人,能歌善舞,待人热诚。

细说下来,都在癌症药物研发部门工作,正是我同学的手下。于是感叹世界之小。敏夫原在临床实验部门工作,收入不菲;敏自己也是科学家,算上资历,收入比我只多不少。所以,同学劝我不必担心,其夫去世,对其家庭生活品质的影响,应该不大。

于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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