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环游波罗的海(2)- 沙海一线

次日一早起来,窗外有些阴沉。

酒店的餐厅不大,早餐品种不是很多,但管饱。

儿子查看手机,我们那件行李已经离开华盛顿,到了慕尼黑机场。

 

今天的第一站需要坐轮渡,据说渡口排队的车辆很多,有时候甚至要排几个小时,LG一直有些犹豫,但他前晚询问了酒店前台,对方说,早点去,问题不大。

轮渡码头离开酒店不到10分钟,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排队的车确实不多。

渡轮不大,倒也能容纳十几辆车。

清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点点金灿灿的光芒。

 

我们要去的是立陶宛著名的自然景观 - 库洛尼亚沙嘴(Curonian Spit),这条狭长的沙嘴把波罗的海和克莱佩达海岸隔离,形成了一片泄湖,要到达沙嘴,需要乘坐渡轮横跨泄湖。

大浪淘沙,斗转星移,千百年的演变,浩瀚的波罗的海当中,神奇地出现一条长达90多公里的沙洲,南边属于立陶宛,北边属于俄罗斯飞地 - 加里宁格勒州。 2000年,库洛尼亚沙嘴正式入选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 。

 

立陶宛总共有四处地点入选世界文化遗产:

 

维尔纽斯老城(Vilnius Historic Centre);

库洛尼亚沙嘴(Curonian Spit);

克拿维考古遗址(Kernav? Archaeological Site);

斯特鲁维地理探测弧线(Struve Geodetic Arc)。

10分钟后,渡轮停靠在库洛尼亚码头。进入沙嘴之前,每辆车需要缴纳30欧。

现在已经很难说明白,这个沙嘴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了。

 

5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在此定居,最早定居者是库尔兰人(Curonians),他们在这儿建立了许多村庄和港口,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和社区。

 

16世纪由于过度放牧和伐木造船,森林遭到严重破坏,移动的沙丘开始大面积侵蚀村庄。

 

1825年开始当地政府施行大规模的绿化造林,将近200年过去,一代代人的努力,终于让绿色在这片广袤的沙洲上扎下根来,如今驾车穿行在库洛尼亚,两旁郁郁葱葱的大树,让人很难想象,曾经漫天黄沙的这片土地,现在已经有一半以上已经绿树成荫。

库洛尼亚沙嘴最宽处3.8公里,位于立陶宛境内,最窄处仅为400米,位于俄罗斯境内。

从波罗的海之行开始,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拿这块土地去和半年前去的中东相比。虽然前者相对于后者,没有那么沉重复杂的历史,但后者在千年的变幻中,除了十字军时期短暂出现的那几个小国,一直没有出现过稳定的国家,而前者过去几百年历经的不同国家的统治和领土变迁,却让人眼花缭乱,即使如小小的这片沙嘴,也不例外。

 

中世纪时,这儿是条顿骑士团的领地,后来这儿又变成了波兰和立陶宛的领土,17世纪,瑞典占领了这儿,18世纪条顿骑士团的继承者普鲁士又夺回了它,19世纪它又成了俄罗斯的一部分,20世纪,它在德国和苏联之间来回倒手,苏联解体后,它的一部分分给了独立的立陶宛,而另一部分留给了俄罗斯。

立陶宛这一边,总共有四五个村庄,尼达(Nida)是其中最大的。

曾几何时,这儿被称为苏联最漂亮的村庄之一,那时候尼达以其美丽的自然环境、沙滩、沙丘和渔村风情,吸引着来自苏联各地的游客前来这儿度假。

 

- 从波罗的海回来以后,LG和他的一位毕业于莫斯科大学的来自前苏联的同事聊起这次旅行,对方非常好奇我们居然知道尼达这个地方,他对LG说,你知道吗,在前苏时期,一般人出国旅行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去波罗的海,去尼达度假,就仿佛出国一样。

走在尼达的街头,时不时会遇见一群群的德国人,是啊,这儿离曾经的德国领土 - 如今的俄罗斯加里宁格勒边境,不过几公里,位于加里宁格勒的柯尼斯堡(Königsberg) - 普鲁士王国的龙兴之地,离这儿也不过几十公里距离。

20世纪初,这儿是德国知识界最受欢迎的度假胜地,来度假的人流里也包括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文豪托马斯 曼。

这是1929年托马斯一家来到沙嘴以后的合影(来自网络)。

他在这儿建了一栋别墅,上图就是那间被当地人称为汤姆叔叔的小屋(Onkel Toms Hutte)的托马斯的别墅 - 来自网络。

 

1933年在纳粹的胁迫下,托马斯不得不离开了尼达。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儿。克莱佩达地区于 1939 年再次被纳粹德国吞并后,他的房子在赫尔曼·戈林的命令下被没收,并变成了德国空军军官的俱乐部。

如今的我们站在街头,环视四周,似乎满眼都是托马斯曾经居住的“汤姆叔叔的小屋”。

二战后,这儿被前苏联占领,当时居住在当地的德国人全部被驱逐。沧海桑田,差不多一个世纪过去了,故地重游的德国人早就没了索回昔日领土的念头,大约还在追寻的就是祖辈曾经留在这儿的足迹和那份挥不去道不明的一份情怀吧。

尼达也有一条明星街,路面上印着不同的手印,来自立陶宛的众多名人,可惜我对当地文化了解太少,这些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在波罗的海的每一个城市都能找到琥珀商店和摊位。

 

琥珀是由某些特定植物分泌的树脂经过千万年的沉积和石化而形成的产物,波罗的海是世界上琥珀产量最大的地区之一。

在立陶宛,琥珀又被称为“立陶宛黄金”。


立陶宛人的祖先使用琥珀护身符辟邪,他们相信让小孩咀嚼琥珀珠子可以令牙齿长得更快更牢固。近来,琥珀疗法再度兴起,琥珀药酒、琥珀酸、琥珀油、琥珀粉末以及琥珀茶可用于治疗疾病、强身健体。

波罗的海琥珀分两种:从矿坑开采的叫矿珀,被海水冲刷出来,飘在海上的叫海珀。

 

作为琥珀小白,我实在分不清两者的区别,一路看过去,眼都看花了,直到去了维尔纽斯和里加,才给自己和女儿买到了钟意的耳环和吊坠。

 

相对于人声鼎沸的小镇,几步之遥的荒野却人烟稀少,满目苍茫。

既然来到沙嘴,怎么可以不去沙丘?Parnidis dun 位于尼达的东南角。

穿过寂静无人的桦树林,走上150多级的木阶,浩瀚无垠的沙丘一下出现在我们眼前。

Parnidis沙丘海拔高达52米,这是欧洲最高的沙丘。在波罗的海猛烈的海风吹拂下,这座移动的沙丘曾经数次穿越尼达。

儿子看着沙丘,跃跃欲试,想如当初在约旦瓦迪拉姆沙漠里那样,玩玩滑沙,LG一把拦着了他。虽然都是沙丘,但这儿的沙丘移动性极强,据当地科学家估算,一个人在陡峭的沙丘斜坡上攀登或下降都会造成数吨沙子的移动,因此游人只能限定在木栈道上眺望这片大自然的杰作。

1995年当地人在Parnidis沙丘上建造了一座花岗岩日晷,可以准确显示時間,几年后原来的日晷毁于台风,2011年日晷重建。现在的日晷是一座石柱,高13.8米,重36吨,刻有小时和半小时的凹口,还有四个额外的冬至和昼夜平分点凹口。

 

可惜去的那天是阴天,看不见太阳的影子。

从沙丘下来,走回尼达。

秀气的小城让我们流连忘返,如果不是今天还有200多公里行程要赶,真想在这儿找一间漂亮的“汤姆叔叔的小屋”住一晚,看日暮日出,听潮落潮涨。

尼达离开俄罗斯边境很近,我们很想去边境看看,但儿子很紧张,说这段时间立陶宛和俄罗斯不怎么对付,如果我们跑过去的时候,俄罗斯突然进攻立陶宛怎么办?

 

LG说,我们现在离开边境也就5公里,俄罗斯如果真的要进攻的话,整个沙嘴都会给包圆的。反正跑不了,还不如过去看看呢,万一俄罗斯边防同意我们过去转转也不错啊。儿子想了半天,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好吧,反正每次我跟着你们出来,就没有不危险的。

结果开过去2公里,前方出现路障,上面贴着一张白条:今天俄罗斯边境暂停开放。儿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开车回码头,途径巫师山(Hill of Witches)。

在离开尼达不远的另一个村子Juodkrant?,一片浓荫蔽日的山坡上,陈列着大大小小,或站或立,或悲或喜的木雕。

许多年以前,这儿是当地人在夏天举行狂欢和宗教仪式的地方,但二次大战以后,这儿渐渐被人遗忘。

上世纪70年代,越来越多的立陶宛木雕家开始在这个地方展示自己的作品,木雕的数量逐年增加,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座了。

木雕的人物都来自当地神话传说,有恶魔,巫师,当然也少不了库洛尼亚沙嘴的保护神 - 女巨人涅林加(Neringa)。

相传涅林加拒绝了一条恶龙的求爱,后者大怒,在波罗的海兴风作浪。女巨人徒手堆起了库洛尼亚沙嘴,用巨大的沙丘来阻挡海浪对当地人的侵害。

一边欣赏着眼前这些精致中带着质朴的木雕,一边和儿子聊着女巨人的美丽传说,我们的库洛尼亚之行也不知不觉走到了尾声。

飞起无人机,再看一眼这片历史和自然交汇的沙洲,无论过去这儿发生了什么,惟愿和平长存,那些白墙蓝瓦的小屋永远点缀在这片美丽的小村庄。

再回克莱佩达,驱车向东。

下一站:考纳斯 - 立陶宛曾经的临时首都。

当地人对我说,如果你在立陶宛只能去一个地方,那么那个地方必须是维尔纽斯,因为那是“巴洛克之城”;

如果你可以选择两个地方,那么另一个地方必须是考纳斯,因为她是立陶宛的文化之都,在这儿你可以感受旧时立陶宛最纯粹的浪漫风情。

一路上LG对儿子悄悄地说,你在考纳斯还可以看到在库尔迪加和克莱佩达没看到的漂亮的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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