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以色列:中东火药桶历险记

2023年10月,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哈马斯组织正式宣战,大有要一举拿下加沙地带的势头。我家里冰箱上有一个圣地地图立体冰箱贴。八月底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测量我家能量效率,为一些设备的升级换代做准备。男的是伊朗的;女的包着黑头巾,是巴勒斯坦的。她看到了我的以色列地图冰箱贴,很是激动,告诉我那是她的国土,却被以色列占去,使得她们颠沛流离,从约旦到叙利亚,最后还是被包容、友好、富庶的加拿大接纳。

话说以色列,我去过两次,都是朝圣之旅。第一次是2015年初,独来独往,有些冒险;但因为朝思暮想要去追寻探索耶稣走过的足迹,任何艰难险阻都抛之脑后。先坐飞机从多伦多飞到纽约肯尼迪机场,多伦多就已经安检一次,到了肯尼迪机场,登机前又安检一次,行李打开,翻来翻去,所有乘客无一抱怨。飞机降落在特拉维夫的本•古里安机场时,全体乘客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莫非是庆幸铁穹挡弹、安全着陆?其实这航班飞经地中海上空,不经过以色列周围死敌的领空,大可不必担心哈马斯的导弹。

过海关时,其他人全是成群结队,而海关女官员看我一个人入境,二话不说把我交给另一女官员,带到办公室详细询问,让人颇感不爽;看我行程,去十天,在耶路撒冷九晚,只在特拉维夫逗留一晚,她更是满腹狐疑。她问我在耶路撒冷都去什么地方,我全部对答如流。饥肠辘辘,在办公室里就这样像审犯人一般,初来乍到就受到委屈。但是,考虑到通常独自一人前往以色列的男乘客是海关国安人员的重点盘问对象(以免实施“独狼行动”),心里也就消了消气。

第二次去以色列是2017年底,由于是再次去,又是和一个朋友结伴而行,所以这次海关痛痛快快二话不说就放行了。那个朋友还沾沾自喜,认为是我沾了他的光。



两次圣地之旅,总体上感觉社会和谐、国泰民安。虽然满大街见到荷枪实弹的年轻士兵,但是大可不必惊慌,因为以色列就是全民皆兵的国家,高中生毕业都要服役,以便日后做好时刻战争的准备。你要是跟他们照相、攀谈,他们都会乐此不疲。在很多游客众多的景点,他们又起到了保护各国游客的作用。在耶路撒冷老城区苦路一带、大马士革门前等处,我都见过士兵押解着一个巴勒斯坦年轻人,周围的巴勒斯坦民众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感觉。看来他们是蛮畏惧士兵的。

耶路撒冷,新城多为犹太人,较为整洁有序;老城区即东耶路撒冷,分为基督区、穆斯林区、犹太区、亚美尼亚区,80%人口为穆斯林,很多地方脏乱无序,但汇聚了重量级的古迹。在橄榄山下,我被一泼皮无赖讹了60谢克尔(约16美元),就是因为问了他一个路——客西马尼园怎么走?其实我已经到了客西马尼园,他站在门口朝里指了指,就要我给他交钱,说他是导游,指路不是免费的。我问多少,他说看着给。于是我给他三美元。他说嫌少,让我打开我的钱包,他来挑。于是他挑走一张100谢克尔的票子,找了我40谢克尔。

给了他60谢克尔,他还不罢休,还要坚持做我的导游。我见一队白发苍苍的美国老年游客经过,于是跟着他们飞也似地摆脱了他。不料刚摆脱这泼皮,又遇到另一无赖,是个出租车司机,非要尾随我,让我打他的车。我没辙,躲进了客西马尼洞窟——两千年前耶稣和门徒在这里过夜躲避官兵,两千年后我在这里躲避强拉强卖的出租车司机。老在洞中也不是办法,出洞后那泼皮无赖竟然还在洞口守候,不上他车誓不罢休!我的天,还有这么执着的司机!说时迟那时快,我看见路边缓缓经过一辆出租车,貌似在为我缓行,于是我跑过去拉开车门一股脑儿钻了进去。

这个司机也是穆斯林,他告诉我说:“我看见了刚才纠缠你的那个司机。我认识他,他不是好人!”

阿拉伯司机都一个爱好——没完没了地向你兜售。他这一路上问我拿撒勒去不去、伯利恒去不去、耶利哥去不去,他都可以给我当司机。我心想,我跟当地一日游,费用是100多美元;跟他去,这一天没有四百美元下不来,况且他们是说变就变,你敢独自跟他去吗?

跟他聊了聊生活在以色列的巴勒斯坦人。他倒是很实诚,坦白说“有利有弊”——利在于身为巴勒斯坦人,但持有以色列护照,好歹也是发达国家护照,走遍世界畅通无阻,况且也享受以色列的福利,总比生活在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的那些巴勒斯坦难兄难弟强很多;弊则在于毕竟不是犹太人,作为以色列少数族裔,总有二等公民的感觉,生活中还是会感受到歧视对待的。

去了耶稣诞生地伯利恒,才知道伯利恒虽然法理上属于巴勒斯坦,但是实际为以色列控制,而且当地公务员都由以色列政府发放薪水,待遇比在巴勒斯坦强上百倍。去了两次,路上都有以色列士兵盘缠大巴车里的巴勒斯坦人,对我们游客倒是没有妨碍。

我跟小旅馆的苏联犹太裔老板娘说起橄榄山下被人宰了60谢克尔的事儿,老太太义愤填膺道:“真没辙,我们的阿拉伯兄弟就是这点儿出息。” 她称阿拉伯人“兄弟”不无道理,因为最初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同宗同源,都是亚伯拉罕的后人。一个嫡系,一个庶出,打打闹闹,永无安宁。

在苦路中维罗妮卡一站附近向一礼品店的贝都因(阿拉伯人的一个游牧族裔)老板问路,他倒是要求不高,问路可以,但是必须买他店里的一样东西,明信片、地图,都可以。这个要求不过分,我痛痛快快买了一张苦路十四站地图。

不过,你要是去了土耳其才会见识什么是宰客。大多数阿拉伯人还是蛮可爱的,幽默、风趣,不拘小节,爱开玩笑;而土耳其的奸商才令人胆颤心寒。



第二次去以色列,碰巧赶上时任美国总统的大嘴川普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本以为会引起骚乱,影响我们游客的安全,甚至怕回不了加拿大了。殊不知第二天耶路撒冷的穆斯林都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来回敬美国——老城区所有店铺全部暂时停业、关张,冷冷清清。各个重要地点,如大卫城门、大马士革城门都驻扎了比平日更多的士兵,以防不测。绝大多数当地犹太人则责怪川普:本来过得挺安宁,叫他这么一官宣,反而给大家生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到了特拉维夫,走过一处建筑,门口有一背包无人认领,我都丝毫没有在意,但是马上有警觉的当地人大声喊叫,让所有人不要靠近,防止是恐怖分子留下的炸弹。后来来警察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异常,众人才踏实下来。可见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

总体感觉,无论阿拉伯人还是犹太人,大家都珍惜以色列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富庶的生活。几十年枪林弹雨中的打拼,使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国硬是成为科技创新大国,人均GDP跻身发达国家行列,不得不令世人刮目相看。老百姓更关心的是有牛奶、面包、工作;以色列当局如果能做到像美国吸引趋之若鹜的墨西哥非法移民那样,吸引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人舍生忘死也要到以色列来,那才是比付诸战争和暴力更有智慧的手段。需要知道,受害的永远都是无辜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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