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北美的大学同学群一改往年冷冷清清敷敷衍衍的圣诞和新年双节问候,惊爆了一个大瓜:季班疯了!这一消息对于一向以他为傲的同学们来说无异于一个炸雷,谁也想不到一个温文儒雅,埋头苦读,事业有成,妻贤子孝的他会突然疯特了。
追根溯源,最初的消息是源于他太太的一封求助信。但传来传去,其病情的严重程度显然是走样了。当初,季太太只是说他大概是发癔症了,两天两夜不仅不吃不喝不睡,还又哭又笑疯狂烧文件,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抢夺及时,外加家里的烟雾警报器及时响起,那些无辜但有用的能证明他们一家人在海内海外都是良民的公证文件也被他付之一炬了。可待他瘫倒在床上后,任她怎么问也问不清其如此失态如此发疯的缘由,他要不就不开口,要开口就只有喃喃的三个字:赶上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不顾自己在一群比不了自己比孩子,比不了孩子比丈夫的人中打肿脸充起来的胖子形象,向他的同学们展示他的“光辉形象”,并向他们求助,求解惑,或求解药了。
季班是他的本名。但因了这个名字,他从小到大各班级的班长都当过。遗憾的是,他因上学早,没有给大孩子们当鸡头的经验,谁都不服他管。所以当不了几天班长,季班不是自己请辞就是被安排下课了。
他因此常怪自己爸妈没文化,给他起了这么个怪名字。也有好几次他动了要改名字的念头。他爸也很内疚,当初给他起那么个名字是期盼孩他妈给生一个班的人马的,哪成想季班始终是个独苗。为了成全他想改名的愿望,他爸曾托一位拐了好几道弯的在派出所工作的远亲帮他改名为:季波,以任他随波逐流,在人生之海遨游!可人家那位派出所的小官僚派头大的很,暗里是嫌他爸送的礼轻,所以敷衍了几次,硬是没给办成季波。接着,季班上大学,出国,读博,找工,结婚,生子,等绿卡,考公民。。。好像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改名字。不过留洋之初,他还是按照美国这边的习惯简单地起了个英文名字 Ben。这难免又给了华人同胞笑话他是“笨鸡”的机会。
他其实探索过在美国改名字的相关事宜。但所了解到的似乎都是负面的信息,什么程序复杂,要改的ID,银行卡,信用卡,房产证,甚至连与孩子的亲子关系证明等文件太多,不同部门的审核时间不等,相互衔接也是个问题,改过后个人历史容易被混淆,张冠李戴容易被追莫须有的债等等。。。甚至还听说一位叫 Bill Hou 的华裔回国看病,被嗤之以鼻质问:既然都改成假洋鬼子的英文名鼻耳喉或耳鼻喉了,怎么还来中国医院的内科来看病,对口的耳鼻喉科在13楼!
言归正传,季班的铁哥们老刘看到季太太的求助信息后,马上去机场 standby 想飞过来解救这位可怜的小老弟, 可是因为赶上了圣诞节和新年的旅游旺季,机票不仅贵还等不到空位子。无奈之下,他只好驾车风雪兼程行驶数千英里从东部赶了过来。
老刘以前是老三届的学生,在内蒙插队多年,历经千辛万苦才越上了大学这个龙门。季班对老刘十分崇拜,并照顾这位老大哥四年如一日让其睡在自己下铺,且每天早起帮刘哥打饭。当然了,他俩成为铁瓷和知音还有个心照不宣的原因:都在名字上吃过亏。老刘原名叫刘圆,因和某红二代属于同龄人,他们同出自北京,名字又同音,所以在那个专治年代常常被人怀疑误会,甚至还影响过他的招工和回城。他因此很恨这个名字,索性改名为刘半圆。他人很豪爽仗义,季班有什么委屈不爽都会向刘大哥和盘托出,而老刘总是哈哈大笑宽慰他说:你小子够顺了,身为时代的幸运儿还穷矫情。你那些小屁孩儿的事和老子当年在内蒙大草原摸爬滚打,还差点被冻死烧死的事儿比起来根本就不叫事儿!他总说自己什么事都赶上了,而且赶的都是末班车,当然了所赶上的土插队和洋插队不见得都是坏事。。。他猜这次季班喃喃自语的三字经:赶上了,八成是受了他口头禅的影响,以为有什么大难临头的事要发生了。
季班在见到刘哥后象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他紧紧抓住老刘的衣领,嘤嘤嘤地哭出了声。待老刘一通安慰后,他才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虽然他的思维还没回归正常,但还是让人摸清了端倪。原来是一位洋鬼子当年拿过“千人计划”的黑钱,现在被FBI 拿下了,他供出来的华人里好像有自己。
季太太一听是这事,先是一惊,然后醒过了神儿,只听她大叫一声:猪头!你和那千人计划关联个头啊?!当年你虽然申请过那劳什子,但我不是怕你被那些不三不四的烂菜花们拐跑,及时让你打住了嘛!再说,你根本就没拿过那计划的一分钱,怕个鸟啊?!
为了摸清情况,老刘马上找同行中的相关人员帮忙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个大大的乌龙。那个被洋鬼子供出来的倒霉蛋叫 Bob Jin!而且这个Bob Jin 目前还是个子虚乌有之人,他压根跟季班不搭嘎!
您说多玄呐!若不是季太太当年有远见,放任他人五人六地当海龟混回去,再狼狈地被扒层皮逃回来,在现如今说起千人计划便人人喊打两头不落好的海峡两岸,他这呆子哪能游刃有餘地混下去啊,不早早就瘋特了或被淹死了?!那話是怎麼說来的:金陵玉树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还真多亏了老刘这趟千里奔波,当然也多亏了季太太的及时求助。最终,季班的病(不管是什么病吧)被治愈啦!他在答谢刘哥的家宴上一再感叹:差点儿赶上了。。。差点儿摊上了大事。。。也多亏没改那个倒霉的名字:季波。不然自己肯定会图省事起英文名 Bob 的。那可能就真真儿地赶上了,摊上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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