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19日的巴西之行,我不紧不慢地在家里收拾着行囊。展开在亚马逊雨林洗涤过的衣衫,一股来自植物王国的清香扑鼻而来。那个日日如蒸桑拿,天天须顶烈日的“森林之城”玛瑙斯的所有记忆,瞬间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玛瑙斯在哪里?
玛瑙斯是巴西北部亚马逊州的首府,靠近赤道,且被亚马逊雨林团团地包绕,故有“亚马逊心脏”之誉,也有人称它是“热带巴黎”。
在玛瑙斯市逗留的数日里,我蜻蜓点水般地穿行在它的大街小巷,体会着原始与现代的融合,感受着繁华与衰败的交织。对这个城市及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尽管我的认知是片段的、瞬间的,却依然是绚丽的、生动的。我试图将印象中的玛瑙斯图片拼接起来,就像手工制作一幅拼布被单。
(一)不可错过的亚马逊剧院(Teatro Amazonas)
我应该是在见到这个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第一秒就被它惊艳到了,因为它不是伫立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旁,或者罗马的威尼斯广场上,而是巍然屹立在亚马逊雨林中的一座孤城。
眼前的这座“宝石宫”建于1896年,耗时15年,耗资1000万美元。它虽然仿照了巴黎歌剧院,却是妥妥的巴西范儿。宏伟的半圆型穹顶覆盖着36,000块象征巴西国旗色的彩色瓷砖,这些黄绿图形与墙面的玫瑰色和廊柱的乳白色交相辉映,打破了传统设计理念,却也凸显了巴西特色。
进入大厅,我再一次为剧院内极尽奢华的法国路易十五装饰风格而震撼。除了地板用的是巴西硬木,其余所有的玻璃、水晶、大理石…都来自欧洲各地。
从观众席仰望屋顶,可以看到代表歌剧、舞蹈、音乐及悲剧的四幅壁画。最奇特的是,将此四幅画面隔开的图案,竟形成了巴黎埃菲尔铁塔从下往上看时的四条腿的效果。
亚马逊剧院内的每一盏华丽典雅的吊灯和每一座栩栩如生的浮雕,都在提醒我们玛瑙斯曾经拥有过的鼎盛与辉煌。
那是十九世纪末期,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和一战的爆发,橡胶变成了抢手货,这无疑给亚马逊地区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因为这里的原住民早在1600BCE就能从亚马逊雨林的橡胶树(Hevea brasiliensis)里提取天然橡胶了。橡胶热潮(Rubber Boom)带来的巨大红利,让昔日偏僻贫穷的丛林村庄玛瑙斯华丽转身,蜕变为富裕而精致的世界级都市,它的城市电气化甚至领先许多欧洲名城。历史学家Robin Furneaux曾如此描述当年的橡胶暴发户们,“如果一个橡胶大亨买了一艘巨大的游艇,另一个就会在他的别墅里买一头驯服的狮子,第三个则会给他的马浇香槟。”
然而,两个不幸事件最终扼杀了巴西的橡胶工业。其一,1876年英国人H.Wickham将7万颗橡胶树种偷运至英国,并最终落户于远东;其二,灾难性的橡胶树黄叶病无情蔓延。早期脆弱的橡胶生产链随之嘎然而止,玛瑙斯重新陷入了衰落和贫困的沼泽,百姓的日子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美好的事物如刹那芳华,转瞬即逝。
市内随处可见的华丽建筑,无不折射着橡胶时期的昌盛。
(二)偶遇中国商家
在旅馆等电梯时,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数字。
“来旅游的?” 一位亚洲小伙儿主动搭讪。
“是啊,你也是?”我这么应着,心里却觉得蹊跷。来到巴西第四旅游城玛瑙斯,就是想在亚马逊河里钓几条传说中凶残的食人鱼Piranha,在热带雨林中摘几粒让人满口生津的百香果Maracuja,还能干嘛呢?
“我是来出差的,我们的厂子在这儿。”小伙儿答道。
“什么工厂?为啥在这儿?你从哪里来?” 像是个丈二和尚,我不由得抛出了一串儿问题。
小伙儿倒是耐心,他解释道,“我们是2019年来这里建厂的中国私营电商。自玛瑙斯上世纪中成为自由贸易区后,各国企业纷纷来此投资设厂,可以享受到政府优惠的税收政策;此外,亚马逊河是世界流量最大的河流,玛瑙斯拥有世界最大的浮动码头,可停靠8000吨货轮,优良的水运条件利于商品的运输。”
“可是,可是,这儿既闷热又潮湿的热带季风气候,有多难熬啊。”我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自己也觉得讲的话挺没出息的。我的脑海里好像放起了一部幻灯片,亚马逊河岸你来我往、熙熙攘攘的一幅幅画面快闪而过…
15世纪,西班牙人来了,首位穿越亚马逊河的探险家Francisco de Orellana到达了亚马逊河河口;
17世纪,葡萄牙人来了,他们在此地建立了第一个欧洲人定居点-Rio Negro堡垒;
19世纪第一次橡胶工业繁荣时期(1879-1912),带着“白色黄金梦”的巴西及世界各地移民来了,大批南美土著人随之被悲惨地沦为“工业奴隶”;
20世纪的第二波“橡胶热”浪潮中(1942-1945),美国人来了,为了给二战联军提供急需军用物资,无数的巴西“橡胶战士”丧命于疟疾/黄热病/肝炎和黑豹/蛇/蝎子的双重袭击;
21世纪,中国人来了;
今天,我来了(*^_^*)!
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乡有时是故乡。我正想感慨一番,电梯门开了,我和中国小伙儿一起步入电梯,他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凭借实惠的水运价格,我们从国内装运的零部件集装箱在港口卸货,在这里的工厂加工为成品,再装船运往巴西及世界各地,一个流程下来成本很有优势。”
“巴西劳工的素质怎么样?“我关切地问询。说实话,虽然来巴西只有几天,他们的办事效率真是让我头大。
“当然不能和咱们大陆员工比啦。不过,总体说,还算努力。”电梯停了,小伙儿和我挥挥手,走了出去。
“Good Luck!”我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回味着他的一席话。
(三)今日玛瑙斯的市井气息
繁华俱往矣,今朝的百姓又是怎样砥砺前行呢?让我的镜头带着我的好奇,记录下今日玛瑙斯的世俗喧嚣和生活景观。
家常小吃木薯饼Tapioca由木薯粉制成,可单吃,也可卷入其他馅料,唇齿间会留下淡淡清香。
葡式菜肴极为多见,也是殖民文化的产物。
卖奇珍异果的街头小贩
推西瓜车的汉子
卖巴西坚果的青年
热闹的小商品集市
参加弥撒的年轻人
和Pop合影过的艺术家Rosa dos Anjos和她的艺术之家
人见人爱的导游Gero为我们送来救生衣
两位帅哥导游
城市的垂直壁画
街心公园一瞥
感谢团友雪雪的精彩摄影!
帕瓦罗蒂纪念片第一站就是马瑙斯歌剧院。
很多人去亚马逊,到了马瑙斯就以为是到了亚马逊,殊不知马瑙斯只是巴西亚马逊的开头。
自从去过马瑙斯,之后就会关心来自马瑙斯的人和事。正如前面所说,纪录片里帕瓦罗蒂在马瑙斯那幢粉红色的歌剧院,对着大门敞开几乎没人的剧场放声高歌,就像回到他的故乡莫迪纳。
以前ABT每年芭蕾舞季给黛安娜维西尼瓦跳伴舞的大帅哥马塞拉戈麦斯,就是来自马瑙斯的。还有一个,是在葡萄牙听到的街头歌手,叫San Oliver,以下是第二天又听到他歌声后,写他的日记。
“我们散步绕到高塔电梯,传来了清亮悠扬的歌声,我们二个人一起叫起来。于是就拍下一段视频,最响的bravo,是我叫的。歌听完我响像粉丝一样上前赞扬,我说我们followed you,我说昨晚我们在电梯这里听你唱,回家就找了油管来听,我还在歌下写了赞美你的话。我家领导也使劲问他,好声音结束了吗?得了第几名?他说通过了半决赛,后面就不知道了。我们说网上介绍你来自巴西的马瑙斯啊?马瑙斯我们去过的,就是亚马逊的起点城市。我说现在我认识两个来自马瑙斯的名人了,一个是San Oliver,一个是在美国芭蕾舞团跳芭蕾的马塞拉戈马斯。
San Oliver 听到马瑙斯有些激动,眼圈也有些红了似的。
歌手英文不是太好,我们鼓励了他好几句,然后挥手告别。领导手机上找Uber的时候,我又转过头偷拍了几张San Oliver收拾离开的镜头。那么有才华的孩子,可惜不是星二代,不知今后是否混得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