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生日的蜡烛》
青荷居
2005年5月
记得小时候的生日是在无数个迫不急待的期盼中迎来的,尽管生日庆典的标志往往仅是一只或两只染成玫瑰色的鸡蛋。那是没有蜡烛的生日,蜡烛是停电的时候的拿来照明用的代用品。有时生日礼物或是一件新衣,或是一丝母亲藏不住的抱歉的眼神。然而那时过生日的心情仍然是激动的,模模糊糊的做着飞天的遐想,想到成人的明天必然有一个足够光宗耀祖的科技大奖在等待着,也想着作成人才拥有的待遇和特权。
成人的今天,我在妻子的摄像机的视野里,在孩子们的簇拥和催促下,一根又一根地往生日蛋糕上插着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太太是过日子型的,因此蛋糕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经济型,数十支蜡烛就象一片微缩的小松林,很快占领完了这不到一平方英尺的‘阵地’,妻子在蛋糕上写的祝词便成了松林中依稀可辩的小溪。不敢想一个人在过去的岁月会经过多少坎坷多少磨难,领略多少欢喜多少悲伤,在这与我共存的世界同期又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变迁,然而此时要应数地插完和点完这些蜡烛尽然不用两分钟!
人们常说,生命是一首赞歌,那歌里想必充满浪漫和豪迈。生命又被比作燃烧的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莎士比亚曾经把生命比作既有开幕又有谢幕的一台戏,弹琴还是敲鼓,这出戏就看你自己怎样上演了。或许生命是一次性的存款,以备人-这个高级生命的载体在有限的生命中作有限次数的风险投资,成功和快乐便是最佳的回报。其实,生命就是生命,生命是一张只知道始发站不知道终点站的单程车票。你怀揣着它,以忐逖而激动的心情随时准备着下一个未名站的到来。无论你面对它是哀哭是微笑,生命就象单向矢量一样永不回头地悄然流逝。生命又是什色的,少年的生命跳动着乐观和幻想,青年的生命交替着着奋斗和幽愁,中年的生命充满着华年飞逝大事未成的无赖和重多十字路口的困惑,老年的生命怀着对往事的追悔和不断接近生命终点的惧怕。人生是一个又长又短的梦!每个人的人生是在各自的命运的轨道上行走的。命运是一个由无数的遗传基因形成的群锁被后天环境中的不同的钥匙逐渐开启的行为过程(Dynamic profile)。有奇妙催化作用的‘机遇’则是上帝随机的恩典。因此有所谓‘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因此又有现实比想象更离奇。龙生龙,凤生凤,蜕变的老鼠可能才不打洞。既然人生是这样的多样和失控,我以为作为一个生命的载体都要有一个通达的心境和包容的气概。这样的人也许会活得自然些。生命本身的意义是种族基因的复制,人的生命的形式(生活)只有快乐与不快乐以及快乐的多少之分。世界上最难的问题之一就是如何在自我期望和最大努力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人生的愉快难就难在这里,少也少在这里。
生命的流逝是以年龄的增长来体现的。然而当人们在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时,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年龄的综合性。年龄是由六个成分综合而成的——生物年龄,心理年龄,功能年龄,外貌年龄,社会年龄,智力年龄。生物年龄是我们过生日的基础,象树的年轮一样,也是年龄中不可变的成分;心理年龄和功能年龄是我们生活质量和内在体念的来源;外貌年龄,社会年龄,智力年龄则左右着我们从事社交的能力和事业的成败,个人的素质和精神。人应该有一个精神,人应该活一个精神,好的精神比好的人生活得更长。
其实,所有人的生日都是一样的,都代表着年增一岁。在这纷繁复杂而又暗藏危机的世界,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每一年的平安度过都是有足够的理由值得庆贺的。每一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在大自然中,有如千岁的苍松和青出的荷莲,象人们展示着各自不同的风彩。人又何不如此?无论是年轻的生日还是年老的生日,都应该愉快而从容地过,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节日,是你自己的‘圣诞节’。
此时,我看着还在燃着的生日蜡烛,正闪耀着迷人的光彩,我忽然联想到这支支蜡烛不就象我们在生命路途中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里程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