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52章:北朝使者(1)
太门西的婚礼很圆满,宾客尽欢。
把客人送走后已是大晚上了,太门西和丹妃姐妹也都累了,各自回房睡觉,也不洞房花烛夜了,都夫妻多年了,不在乎那个。
太门西回房后还很兴奋,回想今天的婚礼很是得意,军乐队、团体操、西式婚礼、雪白婚纱、自助餐、鸡尾酒、国标舞。哈哈,敢保明天整个金陵都要谈论这件事。
这时有人敲门,太门西开门一看,诗冬站在门外。
太门西颇为吃惊,“诗冬!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诗冬穿着丝绸睡袍,薄薄的一层,身体隐约可见。太门西闻到一股清香,看来诗冬己经沐浴熏香。
诗冬走到太门西面前,有点紧张,没有敢看他的眼睛,强作镇静的说:“夫君,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太门西甚是意外,“诗冬,你不必…”
今天的婚庆对太门西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更多的是出风头,图个热闹,没想到诗冬却是如此当真。
诗冬说:“诗冬嫁给了夫君,就要尽妻子的义务,哪怕是一次也好。”
“但是你…” 太门西知道诗冬的心理障碍。
诗冬的睡衣从身上滑落,“今晚诗冬是夫君的新娘!”
太门西喉头咕噜一声,嗯了一口口水。
诗冬径直走到床榻,面朝上躺下,眼睛看天庭,双腿直直并列,绷得紧紧的,双臂也是直直的放在身躯两侧,躺得平平坦坦,像个圣洁的圣女等待神圣的仪式。
古时候女子从一而终,把婚嫁看得比天大,而诗冬又是个认真的人,对她来说洞房花烛就是个神圣的仪式,她要郑重其事的把自己交给夫君,完成这个仪式。
太门西走到床边,默默的看着一丝不挂的诗冬,诗冬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献身,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太门西喑叹,诗冬的身子没有一丝瑕疵,肌肤洁白如雪,肌肉紧张的绷着,线条优美,真的是一尊圣女雕塑。
诗冬紧张害怕,但又有一丝羞涩,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的感觉。今天站在我面前是我丈夫,他看我的眼光是那么的肃穆,不单是赞美和爱惜,还有一丝心疼。
太门西在诗冬身边坐下,诗冬越发紧张,身子在微微发抖。
太门西轻轻抚摸了一下诗冬,诗冬身子一紧缩,太门西赶紧收回手。
诗冬默默的哭了,眼泪从眼角流向耳根,“夫君,你不用这样顾惜我,这样更让诗冬难过。”
太门西还是第一次见诗冬哭,他伸手帮她擦去眼泪,“诗冬,不着急,漫漫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 诗冬坚定的说:“过去被别人强迫,今天我是自愿的,诗冬已经准备好了,夫君你来吧,诗冬什么都能承受。”
…
夜深人静,太门西睡得死沉沉的,诗冬还睁着眼,想着今晚的一切,听着太门西均匀的呼吸声。
诗冬刚经历了新婚夜的神圣洗礼。太门西很激情,但非常体贴,没有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而是悠悠远山、长堤漫步、和风细雨。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与太门西的肌肤之亲,多年前刚跟随太门西时就有过肌肤之亲。今夜她虽然还是紧张不适,但却没有当年的那种恐怖痉挛。她任由太门西爱怜她身体的每一寸,她能感到太门西内心的叹息,那几乎是一种顶礼膜拜。
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变了,她们从丫鬟变成了夫人。这不仅仅是名义上的改变,也是责任的改变,更是一种承诺,是相互终身所托。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她们将会陪伴夫君度过一生。
但是她真能陪伴夫君一生吗?她已经从明空大师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早晚会离开,去完成她的使命,去了却家族恩怨。
她还能回来吗?今天晚上她如此执着的要侍奉夫君,难道只是为了尽一次妻子的义务,还是想留下一些回意?
她转身面朝着太门西,看着他的脸,打量着他的眼鼻嘴和脸的轮廓,听着他的呼吸,感受他身上发出的热气。这人就是我的夫君,我的命中人,她伸手给太门西拉了一下被子。
这时她好像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声音,顿时警觉起来。她仔细听了一会儿,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
第二天清晨,皇甫继勋的将军府。
有人急急的敲皇甫继勋的卧房,叫醒了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很恼火,昨晚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四更时才入睡,又困又累,正想睡个好觉,却被人叫起来。
他火气冲冲的说:“大清早就嚷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把我吵醒?”
皇甫的一个贴身亲卫进来,看了一眼凌乱的房间和床上躺着的女人,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将军,马厩里发现了五个被捆绑的人。” 他走近一步俯下身说,“是孙校尉他们。”
“什么?你敢肯定?” 皇甫继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拍椅扶手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大发雷霆,但想了想说:“走,带我去看看。”
皇甫继勋刚一离开,管家就指挥仆役进屋把一丝不挂、浑身青瘀、奄奄一息的女人用被单裹起来,抬出门去。
这女人就是秦弱兰,咋晚她被皇甫继勋变态的暴虐一夜,弄得半死不活,惨叫声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秦弱兰被扔上马車,就像扔一条死狗一样,被拉回兰香院。
皇甫继勋来到后院密室,孙校尉等五人已等在那里,见皇甫继勋进来,赶紧跪地请罪。
后皇甫继勋看见几人狼狈的样子,就想用鞭子抽他们,他质问:“孙校尉,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去办事,你们反而被人捆来扔在本将军的马厩里。”
孙校尉背上直流冷汗,赶紧解释:“属下按照将军的吩咐,在夜深人静后潜入太门府,但随即就遭了暗算,被人点了穴道,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皇甫继勋冷冷的问:“可看见是何人所为?”
孙校尉犹豫了一下,“属下惭愧,没看见人,神不知鬼不觉就着了道。”
皇甫继勋哼了一声:“你们失手被擒以后,向人说了些什么?”
孙校尉惊恐的说:“没有,没有,我们一醒来就在将军府里了。”
皇甫继勋一拍桌子:“胡说!你们五个大活人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捉拿,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你们也算是军中高手,岂能如此无能?你是想欺瞒本将军吗?”
孙校尉等五人吓得直磕头,“属下无能,有负将军重托。但属下绝不敢欺瞒将军,说的都是实话,我等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你们坏我大事,要你们这些无用之辈还有何用?” 皇甫继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孙校尉几人脸色大变,拼命磕头告饶,“将军饶命!卑职等跟随将军多年…” 但话还没有说完,皇甫拔出身边亲兵的佩剑,嚓嚓嚓几剑,孙校尉等人脖子开裂,鲜血四溅。有两人转身想跑,被皇甫继勋一剑穿胸,当场倒毙。
皇甫继勋不枉是武将出身,出手狠毒果断,杀人干净利落,看得身边的亲兵背脊发凉,大气不敢出,生怕他一气之下把他们也杀了。
孙校尉是朝廷命官,其它几人也是南唐官兵,皇甫继勋为点私事说杀就杀,这也太无视王法了,就连他身边的亲兵也觉得这事有些反常。
皇甫继勋昨天被太门西甩脸子,回来后越想越气,就找来几个军中高手去刺杀太门西。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如果太门西死了,他就可以不花分文拿下太门西的财产。太门西这家伙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价一百万,做他妈的白日梦。
皇甫继勋也知道此事有些匆促草率,所以特意交代孙校尉几人,见机不好就抽身而退,千万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落在对方手中。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几人如此不中用,连对方人影都没看见就被擒了。
官兵扮强盗杀人越货,这可是重罪,况且这是京城,一旦被发现,肯定有人会借机发难,所以皇甫继勋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皇甫继勋事后把这件事仔细想了一遍,行刺太门西之事暴露了,但太门西并沒有声张,只是把人捆了送回来,什么意思自己去琢磨。
啍,这是在威胁我!暗示他们可以任意进出将军府,可以随时杀了我。
好呀!大胆刁民,胆敢威胁本将军,我这就带兵把你满门抄斩。
皇甫继勋虽然咬牙切齿,但还真不敢乱来,太门西后面有韩熙载和明空大师,这都是皇甫继勋惹不起的人物。更何况如果把太门西惹急了,这家伙真有可能来取走他的项上人头。
这件事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这将军府戒备森严,太门西却能无声无息的弄进来五个大活人,要取自己的人头还不易如反掌。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紧,太门西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传令下去摸清太门西的底细。
皇甫继勋也曾听闻过太门西的一些传闻,但他一个统兵十数万的大将军,根本就不把江湖中人放在眼里,对坊间有关太门西的传闻不屑一顾,听都懒得听,这下总算是让他意识到这次遇到一个刺儿头了。
…
秦弱兰被送回兰香楼后躺了三天才活过来,但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那天在太门西婚宴上她阻劝皇甫继勋与太门西做交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意识到要遭殃。婚宴后她乖乖的跟着皇甫继勋回府,引颈待戮,她怕皇甫继勋都怕到这个程度。
她本以为自己尽心竭力帮皇甫继勋打理生意,皇甫继勋怎么也该念及她的好处,手下留情,但沒想甫继勋把她往死里整。
秦弱兰干青楼勾当多年,也见过虐待狂,但那些人只是泄欲,不敢太过份,事后也有补偿。皇甫继勋不一样,他天性残暴,平时对部属和仆人动辄就是一顿鞭子,更是不把女人当人,这次他被太门西呛呛,就把一肚子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拿她泄欲,更是拿她泄愤。
皇甫继勋出手极狠,一拳打在肚子上恨不得把人肠肝肚肺打出来,掐人脖子要把人掐得昏过去才放手,踩人要把人的脸踩扁为止,还把人像米袋子一样的摔掷。这次皇甫继勋一阵狂暴渲泄后,又把她捆绑吊起来慢慢折磨,她如何经得起这种摧残?
秦弱兰躺了五天才能勉强下床,谁知当天皇甫继勋就派人来,要她去同知衙门办理太门西财产过户,顺便到金陵商会上任,接任太门西的商会会长。
我的天哪!秦弱兰当场就要昏过去,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皇甫继勋居然对太门西让步了,接受了太门西的条件,两人达成了交易!这怎么可能,皇甫继勋怎么舍得一百万两银子?
皇甫继勋和太门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弱兰不得而知,但有两件事她很确定。第一,太门西终于甩掉了金陵这个包袱,拿到一笔巨款,从此再无牵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第二,自己被皇甫继勋套牢了,今后她不但要替皇甫继勋打理秦准河的青楼生意,还要替他打理金陵的所有生意。她辛苦受累,赚来的钱财都是皇甫继勋的,还随时可能被他暴虐,被他打死。
但她能怎么办?她要敢说一个不字,其后果…她不敢往下想。
秦弱兰欲哭无泪,心中苦呀,还是让我死了吧,她真的想从窗口跳入秦淮河,一了百了!
但最后她还得照办,她不想死,只有乖乖的去办理过户手续。
这也是秦弱兰自找,就该皇甫继勋这种人来收拾她。她不怕太门西,甚至不怕金陵州府衙门的大老爷,但在皇甫继勋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出,把她卖了还要她自己数钱,要砍她的头她还得把脖子洗净了等着,你说贱不贱?
但她却偏要挑动皇甫继勋与太门西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两个魔头火拼她夹在中间,能不殃及她吗?
…
产权过户很顺利,秦弱兰代表将军府,元世龙代表太门山庄,两边的家主都没有出面,同知衙门也只有一个师爷出面,相当低调。双方交结钱财,签字画押,按部就班完成产权过户。
从同知衙门出来后,秦弱兰直接去金陵商会。
太门西和商会的一干人已经在商会等她,在场的还有金陵的名商大贾,应邀前来见证。大家都是临时得到通知,不知道有什么大事以至于把他们匆匆叫来。
太门西听说秦弱兰来了,迎了上去,“兰香楼主来了,欢迎,欢迎!”
但当他看到秦弱兰的样子时愣住了。
秦弱兰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半个脸是肿的,上嘴唇有一寸厚,一个眼圈发黑,额头上还有一个包。
这…这哪里是那个风姿优雅的兰香楼主?这不就活脱脱的一个街头撒泼的八婆吗?好像刚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