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人均郭德纲。大家都以一种近乎骂街的方式插科打诨。如何证明同事之间已经往朋友的方向跨了一步?那就是骂他。怎么往好基友的方向更进一步,那就是更狠的骂他。这种骂往往要以第三者见证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然后以观众的爆笑和被骂者敢怒不敢言,咧着嘴巴自嘲的方式收场。至于他们真的关系好不好,这不重要。所以这个圈子对口才不佳者极度不友好,比如说我。很多人说我比较孤傲,其实我单纯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听着假笑罢了。
很多看似如鱼得水的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学会了游戏规则,在年轻不知天高的年纪,老成的让人觉得陌生可怕。我见过一个22岁的副镇长陪我们一行人吃饭。他当时“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着一身帅气西装”,唯一宣誓他该有思维的是一双休闲豆豆鞋。他摆的官腔,讲的“趣事”,显山不露水的神情,让我觉得想笑。他可是比我还小的弟弟,现在却在教我人生哲理。
有一次我被迫和几个圈里的人唱歌,大家都唱,然后商业互捧。大哥在没有章法的嘶吼,有个小伙也在唱歌时候没有章法的嘶吼。他见过他唱歌,他本来可以唱的更好的。那天我单是坐着吃瓜子,完全没有唱。结束出门的时候,那个小伙悄悄地跟我说了句话:这种场合我是极度不喜欢的。我很惊讶的看着他。因为我从刚才他满脸的融入感,完全看不出他的任何不适。
后来侥幸混进了媒体界,跟几个似乎还不错的业内人士出去玩。媒体人不愧是无冕之王,在任何场合都不含糊,都永远不拘着自己。那年韩寒的电影《后会无期》正在热映。我们一行人开着车去了舟山。原本单单是开了一辆借来的中华汽车去南京的(后来发现想多了),后来大家都觉得不过瘾就去了宁波、舟山。我原以为是一场东极岛的文艺之旅,还全程在车上无限循环朴树的平凡之路。后来发现这单单是大家的放飞之旅罢了。他们每晚喝的酩酊大醉吹着丑态尽出的牛币。那一天一个哥们约了他宁波的朋友。朋友带了他的情人,席上还畅聊换妻俱乐部的事。我朋友酒席间就说,不错不错,今晚就跟我吧。然后晚上就真的跟他了。自然的像是苹果自由落体一样。之间我是从不喝酒的,返程最后一晚上我也喝的大醉,当时很畅快,后来很痛苦。就跟我们所谓圈内的自由一样一样的。
又后来,亲戚带我去拜了更高的山门。我是硬着头皮过的马路,那一刻我期待的是来个车把我撞了,这样就不用去了。后来不出预料,他们说着高深莫测的话,点到为止的摸底,互相开着我不知道该不该笑的玩笑。他们全程忽视着我的存在,像是一群跆拳道黑带前辈在黄带蓝带面前挥舞着,宣示着主权和优越感。尽管他们知道我很煎熬,但他们享受这个过程。算了吧。
有时候我们削减自己来融进圈子,有时候我们把棱角掰掉来防止自己在圈里磕碰,有时候我们麻痹自己来减少在圈子里窒息的痛苦感。人性是可以改变的,自然是可以扭曲的。一切大家不理解的,甚至嫌恶的,都是妥协的产物。
圈里的人在快乐地配合着,假装着幸福地,演出着一场大戏。大家似乎都困于其中,又沉迷于此,无法自拔。
2024.7.9